没人比温明惟更清楚:简青铮死了。
死了就是死了。
那个会开玩笑哄他的男人变成一具尸体,冰冷地躺在棺材里。他不舍得火化,亲手封棺,钉完钉子后又拆开棺材,好像那个人能活过来,反复几遍才接受现实,终于下葬。
温明惟不敢经常回忆下葬的一幕。
当一个人死了,你摸到他的尸体,发现他再也不能呼吸,不会说话,生命成为一团冰冷的物质,过去一切烟消云散,他的存在就此终结,难免会怀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无论他生前如何,最终都会消散,都会终结,不过是宇宙的一粒尘埃。
温明惟从那时开始觉得,死人是一团物质,活人也是。
肉体不过是灵魂的躯壳,灵魂也不过是一片触摸不到的磁场。
真正的“他”似乎隐藏在肉体和灵魂之间,一道不见光的缝隙里,他从那个缝隙探出眼睛,审视自己的肉体,也审视自己的灵魂,要将肉体剖解,将灵魂看透,找到自己真正的所在。
但越是寻找,越把自己异化。他有时觉得,人活着和死了其实没区别,只不过是前者意识打开,后者意识关闭。
从上帝视角观察,不论打开还是关闭,这团物质都没有改变,它的存在守恒。
温明惟想这些时不觉得痛苦,但觉得虚无。
虚无比痛苦更难忍受。
所以他经常希望自己更爱简青铮一些,让爱的痛苦更鲜明。可惜越这么想,爱就越不纯粹,好像也成了他对抗虚无的工具。
“喂。”
突然,他被推了一下。
“发什么呆”谈照从上方垂眼看他,“刚不是在说仇家吗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
他听见谈照的话,但由于意识还没回笼,声音钻进耳朵又消失,一个字也没留下。
温明惟默然看着谈照,在光线不足的车里,对方脸上锋利的棱角被黑暗隐去,模糊的轮廓更接近记忆里那个死去的人。
仿佛是那团冰冷的物质死而复生,被重赋生机,重获生命的活力。
温明惟突然换了个姿势,压到谈照身上。
他什么也不说,径自吻住谈照的唇。
“……你干什么”
谈照莫名地吐出一句,嘴唇一开,温明惟的舌就滑进来,不容反抗地将他按在车座上深吻。
姿态很强势,但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是对他毫不掩饰的渴望,以至于显得弱势,可以任他摆布。
谈照稍微停顿几秒就遵从本能,把温明惟“摆布”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揽在怀里,拽着头发亲。
谈照拽得不重,但温明惟挣脱不了,发根在他的牵扯下微微发酥,忍不住说:“用力点。”
“用力”
“……”
“原来你有这种癖好”
“不,”温明惟突然咬破他的唇,剧痛下谈照嘶了一声,有血流出,被温明惟吮吸,咽下喉咙,“这只是我癖好的一种。”
“……”
车还在开,原本时不时跟手下沟通两声的顾旌早没了声音,体贴地降下隔断,让他们独处。
这个血腥味的吻很快就不止于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谈照把温明惟抱到自己腿上,从下方按着他的后颈亲热,垂落的长发遮住厮磨的脸庞,难耐的喘息从发丝间一声声泄露。
他一点也不觉得对谈照的渴望羞耻,像是想从对方身上汲取生命力,仅靠接吻不够,他按住谈照的侧颈,抚摸他的颈动脉,然后手指从衣领伸入,解开碍事的扣子,触摸那具有温度而健康的躯体。
谈照整个人抖了一下,用力掐紧他的腰,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车突然停了。
温明惟抬头看了眼窗外,到家了。
但他不想停下,谈照的状态也很难停。
原地吻了十几秒,谈照突然推开车门,就着这个没分开的姿势抱起温明惟——和上回一样,把他公主抱带回楼上,关上卧室的门。
“——你这人简直不靠谱。”
少爷故作冷静地把温明惟放下,“正事谈到一半就不管不顾地撒娇,我们两个合作能打赢谁我看要完。”
温明惟不接他的话,只问:“要不要做”
“……”
他用的是问句,但显然没给谈照选择的余地,后者衣服还没解完就被他拽住领口一把按到床上,恢复了刚才在车里的上下位置。
温明惟白皙的背上沁了层汗,挂住几缕他拂到身后的长发,又被他撩开。
“等等,有那个吗”谈照很有素质地问。
温明惟反应了一下:“没有。”
“……买点”
“没关系,不需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