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初期赢面小没关系,重要的是,一定要亮出手腕,魄力要足,态度要狠,让他们畏惧,不敢轻易低估他。
可他偏偏就输在这一点。
在竞争对手的对比下,他作风太正,手段太软,难免显得天真无能,难以主事。
如果把集团比作一艘在风浪里航行的巨船,董事会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们做关键决策的船长,要值得信赖和仰望。
他有这种素质吗
谈照迟钝地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早上,温明惟曾用玩笑般的口吻提点他:“控制一个人的弱点才能控制这个人”,教他去找一位老董事的把柄,威胁对方为己所用。
当时他没放在心上,觉得不至于那么过分,但后来,那位董事果然没有支持他。
换位思考,如果他自己是董事会成员,他也不会把票投给一个没经验没心机没手段的年轻人。
就算他学习能力强,能把交到他手里的工作以最高效率处理完美,那又怎样
他们缺的不是会干活的下属,是领导人。
例如温明惟。
谈照从没见温明惟正经上过班,但他一开口,元帅就不得不卖他“几分薄面”。
像一个在幕后控场的棋手,他手里有无数可供摆布的棋子,想做什么自然有人为他去做。
“……”
谈照沉默地坐在电脑前,突然之间,不仅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也看清了他和温明惟之间无形而巨大的差距。
——比以前每一次都清晰。
这滋味不好受,但他不得不受。
一个小时后,谈照才终于合上一片空白的电脑,离开了书房。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温明惟和简心宁的通话还没结束。
那个人姿态放松地坐在窗前,手里拿一支笔,时不时在纸上勾画一下,垂在颈后的低马尾顺从地贴着睡衣,乍一看弱不禁风,人畜无害。
谈照默然走近几步,俯身按住温明惟的后脑,强迫他和自己接了个吻。
温明惟的呼吸骤然压低,微微闭了下眼。
电话还通着,对面没察觉,继续说着谈照不知上文的话:“……这个暂时不能确定,我去探探底再说。周继文可以放心,没有我们的指令他绝对不会擅自联系……”
没说完,谈照加深了吻,温明惟被逼出一声情不自禁的喘息,很低,但手机收音太好,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简心宁轻咳一声:“哥”
“没事,刚撞了下桌角。”温明惟面不改色地推开谈照,擦掉唇边水迹,“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你早点休息吧,心宁。”
“好。”简心宁懂事地道了声晚安,挂断电话。
“你加完班了”温明惟从椅子上站起,绕过谈照想去洗澡,没走两步,就被谈照从背后搂住,用力地按进怀里。
“……你干嘛”
温明惟察觉他情绪不对,从晚饭前那通电话开始的:“出什么事了”
身后的人抱得更紧,一言不发。
温明惟转头往后看,却被顺势勾住下巴,以扭曲的姿势又接了个吻。
然后,他被半拖半抱地带到床边,按在床头,从正面吻了大约有两分钟,睡衣扣子在碰撞里开了几颗,吻毕才重获自由。
谈照的下颌抵在他肩头,突然说:“温明惟,你以前有没有过什么做不到的事”
“为什么这么问”
“有过吗”
“……有。”
温明惟笑了笑:“很多啊,我以前什么都做不到,被人按着头欺负。”
“是谁”
“我二哥。”
温明惟没详细讲过他的成长经历,谈照好奇:“能聊聊吗”
“没什么好聊的,过去太久,我记不清了。”
温明惟说:“你是想知道后来的结果吗——后来我亲手把他杀了。”
谈照:“……”
生活在法治首都里的大少爷无法想象黑帮家族的内部斗争有多凶残,温明惟轻描淡写几个字就突破了他的想象。
但仔细琢磨也不意外,否则温氏都倒台了,温明惟为什么能保存实力,好好活到现在他必然是有某种脱离家族的手段,不跟那些人绑在一起。
谈照很想问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元帅又是怎么回事,但看温明惟那张微笑却略带敷衍的脸,显然是不打算跟他坦白。
——是因为不想提及往事,还是因为他站得不够高,没资格听
“……温明惟。”谈照沉默半晌,突然说,“我想跟你合作。”
“什么”
温明惟不解:“上回不是说过”
“不,和上回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