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中层层纱帐低垂,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柔则面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她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疼得几近昏厥。
她已经是第三次生子,若是用次数定输赢,她比宜修还多一次呢。
但是生产的过程却没有因为次数增多变得更轻松,反而因为这一胎保得格外艰难而更困难。
“娘娘,再使把劲,小阿哥马上就出来了!”
稳婆焦急又鼓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柔则咬着牙,拼尽全身力气,可那钻心的疼痛似乎没有尽头。
齐月宾大着肚子也来抓住她的手,“你一定要挺住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对柔则来说都是煎熬。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生了!生了!娘娘,是个小阿哥!”稳婆激动地喊道。
小阿哥!
柔则欣喜若狂。
她反握住齐月宾的手。
“皇上呢,皇上抱过小阿哥了没?”
“已经送出去给皇上看了。”
柔则脸上满是喜色,连忙叫人去告诉星辉和莫言。
胤禛在碎玉轩陪伴了片刻,便因朝堂事务匆匆离开。
李静言心中满是不甘。
她最近一心盼着自己的儿子弘时能出人头地,才给皇上送了向日葵。
如今柔则又添了阿哥,她担心这会分散皇上的宠爱和对弘时的关注。
她在自己的宫里,对着翠果和碧果抱怨道:“宛妃这次一下子就生了个儿子,往后皇上怕是要把心思都放在他们母子身上了。”
碧果连忙安慰道:“娘娘莫要忧心,四阿哥聪慧过人,又深得皇上喜爱,岂是一个刚出生的小皇子能比的。”
李静言听到“聪慧过人”、“深得喜爱”,一点都没心虚。
她冷哼一声:“话虽如此,可这后宫之中,多一个阿哥就多一份变数,皇上的注意力一共也就那么多。”
“罢了,本宫去看看他。”
李静言虽然不乐意看柔则有孩子,但毕竟只是个新生儿。
她作为四妃之一,必然是要去看的。
碎玉轩的琉璃瓦在暮色里泛起青灰,李静言攥着帕子跨过门槛时,听见里间传来柔则沙哑的笑声:“皇上说小阿哥眉眼像他......“
“齐妃娘娘万安。“星辉派来的嬷嬷挡在珠帘前,“我们娘娘刚服了安神汤。“
李静言瞥见帐幔后那张芙蓉面,酸水直往喉头涌:“本宫给宛妃带了些血燕。“
那嬷嬷皮笑肉不笑,“方才皇上已经赏赐过了,这些请齐妃娘娘拿回去吧,血燕珍贵,每个月也就分那么些。”
李静言心里只想着不收正好,走出去一大段才发现那嬷嬷在讽刺自己。
回去却又被拦住了,说柔则已经睡下了,让李静言改日再来。
李静言闷着一肚子气回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的青砖地沁着凉意,李静言赤脚踩在波斯毯上绞帕子:“同样是阿哥,凭什么她......“
“姐姐啊,“佟佳婉清捡起滚落的珍珠耳坠,“您当碎玉轩那位真能母凭子贵?“
“这后宫中人人不都是母凭子贵?”
佟佳婉清道:“除了弘晖外,如今还算清醒的阿哥,只有弘昼一人,你看耿柔可尊贵了?”
李静言一想还真是。
佟佳婉清嗤笑,“所以说,这也不是一定的事情。”
李静言从前觉得佟佳婉清跋扈,如今却觉得这人有几分真心。
“而且,宛妃那孩子如今还小,对四阿哥没什么威胁,真正能对四阿哥造成威胁的,还是大贝勒。”
李静言深以为然。
没到立夏,齐月宾的孩子也呱呱坠地。
九、十阿哥分别取名为弘晧和弘昭。
柔则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齐月宾也是欣喜不已。
李静言这边还是没等到皇上对弘时有什么赞赏之意。
她跑去问胤禛,“皇上,弘时给您送的向日葵,您可还喜欢?”
胤禛早就忘了这件事,问起了苏培盛,总算是想起来了。
胤禛皱着眉头,“弘时如今功课做的不好,还整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你这个当额娘的也有错。”
李静言脸色一白。
又想到了“玩物丧志”这个评价,竟然也被佟佳婉清料到了。
看来,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竟然真的是宜修跟皇上告密的。
李静言赶紧认错,胤禛想到他们母子俩的脑子,倒也没有继续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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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令妤张罗着打麻将。
“我都好久没打了,你们竟也不想吗?”
李静言心里惦记着弘时,吕盈风心里记挂着暄妍,自然都好久没心思想这些了。
不过既然令妤组织了,左右她们无事,便都过来了。
打到一半的时候,胤禛过来了。
看到他们在打麻将,男主倒也没走,而是饶有兴致的坐下来看他们打。
宜修问男主:“要不臣妾让开,皇上来打一会儿?”
男主摆了摆手,“你们打吧,若是朕来了,你们可又要给朕点炮了。”
男主看了好一会儿,苏培盛过来送展报。
“皇上,大贝勒全歼罗卜藏丹津旧部,以后,咱们可以派人驻扎青海了。”
苏培盛知道男主最近都在愁什么,此时喜气洋洋的。
“好好好。”
胤禛一连说了三个好,转头便跟宜修商议。
“皇后,大贝勒立下如此大功,这次回朝,朕少不了要封他个亲王。”
“这封号就由皇后来拟定如何?”
“弘晖的封号,自然有礼部来拟定,臣妾不过是最后能帮着参考参考。”宜修自然是不接这个活的。
令妤道:“皇上,皇后娘娘书读的多,说是参考只怕也是谦虚了呢。”
胤禛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