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的那日,宜修来到了城墙上送他们。
胤禛看着宜修:“你从前从来不跟朕一起来送他们的。”
宜修看着儿子渐渐缩小的身影,“弘晖第一次离臣妾这么远,臣妾很是担心他。”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臣妾给弘晖了两枚护心镜,又去求了平安符给他,但愿这些能保佑他。”
胤禛扫了一眼宜修。
“你供奉佛祖多年,又抄写了那么多经书,想来佛祖是会替你保佑我们的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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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走,京城便到了秋天。
因为弘晖也走了,年世兰经常黏着宜修,成天额娘长额娘短的。
宜修作为旁观者,前世也能看得出来年世兰有多么喜欢胤禛。
抛开她与年世兰的恩怨不谈,年世兰对胤禛的爱确实拿得出手。
如今她这份热情也用在了自己身上,宜修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那么习惯,但她也知道,年世兰的确是个没什么心机手段的人。
至少她真心对她好的时候,她不用防着她。
这日,年世兰又来了景仁宫。
“皇额娘快瞧!“
她解下腰间革囊,倒出一把紫茸茸的草籽,“这是弘晖从青海捎来的金露梅,泡茶最能安神。“
她压低了声音,“皇阿玛那里都没有呢。”
“你这话可别叫旁人听了去。”宜修知道儿子不会做这样的事儿,肯定是年世兰看信没看仔细,“将本宫的那份分一些,送去你皇阿玛那里吧。”
“好好好,我这就吩咐颂芝去送。”
宜修看到她手背上擦伤了一块,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和博洛托克比划的。”年世兰满不在乎,“她虽然没有学过什么武功,但还真能和我比划一下。”
“伽蓝香混着三七粉,止血不留疤。“宜修叮嘱了一句。
“额娘最疼我了。”年世兰说着,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对了,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输给她的,主要还是毓庆宫太小了比划不开,若是住的地方能大一点就好了。”
“这次弘晖回来,皇上应该就会给他封爵位了,到时候便可以另行开宫立府。”
说起这个话题,年世兰压低了声音。
“说起来,额娘,那三弟妹如今日日吵闹着要搬出宫去呢。”
年世兰如今还年轻,性子活泼的紧,碰到这种八卦,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自从齐妃娘娘将那个云柏送去三弟那里去,他俩就没安生过。”
“年初闹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没动静了,三弟发誓说绝不去宠幸她,结果前几天,齐妃娘娘那里又赏赐了一个宫女下来,三弟当晚就宠幸了那宫女。三弟妹就又和三弟闹了起来,说是要想办法出宫立府。”
三阿哥也不知怎的,宜修还记得当年给阿哥们选妃的时候,是他自己一眼看中了董鄂家的那个姑娘,娶的时候欢天喜地,成亲几年也是浓情蜜意。
如今才这么短的时间,倒像是一对怨偶了。
宜修微微叹气。
这世界上能有几对夫妻恩恩爱爱到最后呢?
相敬如宾到白头,那是奢望中的事情。
就好像这辈子姐姐没有年纪轻轻就死,皇上可还像从前那般惦记他的菀菀?
自然是没有的。
年世兰喋喋不休,“那云柏我看是个老实的,新赐下来的这个,平日里看着就有些狐媚,仗着三弟的宠爱,在府里开始摆起谱来。三弟妹知晓后,当场就气得摔了一屋子的东西,指着三弟的鼻子就骂,说他不顾夫妻情分,做出这等糊涂事。”
年世兰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仿佛当时的场景就在眼前。
“这些话你也就在本宫跟前说说就好了,万不可到外头说,免得别人觉得你搬弄口舌是非。”
年世兰夹着嗓子对宜修撒娇:“也就是皇额娘疼我,我才敢在皇额娘跟前这样说。”
年世兰说道:“我从前觉得三弟是个正人君子,谁能想到背后竟是这般糊涂。”
宜修心里想,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来弘时是正人君子的。
他比起孙答应那个狂徒也不差什么了。
当初那瑛贵人不就是因为弘时才倒了大霉?
他连庶母都敢想,一个宫女算什么。
宜修道:“皇家颜面为重,他们这般闹腾,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少不得要受责罚。世兰,你和弘晖夫妻和睦,可千万别学他们。”
年世兰连忙点头,“我与弘晖自是一心的。”
正巧这时,剪秋送来了内务府呈上的单子。
如今刚刚入秋,要往各宫中送的东西多了起来。
除了各种秋季的衣裳,还有秋日的食材和药材、花材之类的。
宜修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给毓庆宫送的东西上。
她看着年世兰,“可是有人扣了你们的血燕?”
宜修心里想着难不成是因为弘晖如今去打仗了,这后宫里的人拜高踩低到年世兰头上了吗?
“不是不是。”年世兰解释,“内务府送来的血燕,我全换成草原的风干黄羊了。”
“弘晖和十四叔他们在青海大捷,送回来了不少当地的特产。”
宜修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
她微微松了口气,不是他们拜高踩低就行。
“弘晖给我的信里写了做法,到时候我让毓庆宫的厨子做了,给皇额娘送一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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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出其不意,首战告捷。
朝堂上不少人这才知道皇上的打算。
太上皇竟然也是第一次知道。
玄烨以为自己当了太上皇,对朝堂之事依旧了如指掌,却没想到胤禛有了这么个大动作。
他派人一查,才知道允礽和弘皙也不知道这件事儿。
而且胤禛之前还打算让弘皙也去出征。
太上皇将胤禛叫到了行宫。
胤禛进入宫殿,夕阳的光打在黑沉沉的地板上。
“你最近为允礽和弘皙的事操劳了不少。“
胤禛抬头,“皇阿玛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