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茧蝶凄怆地哽咽，承受了极大的苦痛一般，将身心都融入这场无休无止的悲哀中，他的手背带来的一点冰冷根本不足以带动整条河流的降温，它们吸纳温度的欲望是膨胀，但起码给了她片刻的局部的降温。

他无奈地抖动了几下肩膀，安抚情绪已经失控眼泪滚滚落下的她坐下休息，他将一面铜镜摆在眼前，用打湿的手帕将脸上脏脏的色彩抹干净。

“我来帮你吧，快点。”她揩了揩眼泪便不由分说地抓过来毛巾，给他揩掉那些化妆用的各种颜料，灰灰的颜料汇成水流，像泥土照着本该大放光彩的脸面。

箫飒仿佛一下子和她认识了，两个人像多年前就认识的朋友，无话不谈的说着关于他们的爱与恨，迷迷乎乎的升温，同时他也知道这来自怜悯的走心并不能存在多久，就像一缕从烟囱冒出来的白烟，没人能准确看见它们飞了多久后不见，消逝大气层或呛到人。

他深刻的领会到，她为他卸妆的手在颤抖，像根绷紧的琴弦被人撩拨一下便排山倒海地抖动，这是无人能懂的境遇，传输到他脸上，他的脸变成了固定琴弦的架子，配合着琴弦的颤巍巍，也在和谐地震动着。

白茧蝶无法说服自己承认，眼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笑起来像个十六岁的少年，而伤怀起来又是个无处可躲的孤单老头，而他身上的各个角落都没能发散出青年的显性特征，让她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他逐渐被擦亮的年轻的脸，那的的确确是年轻人的脸的形象，可一点神韵也没有，悲恸到让她浑身战栗，像被乱刀砍着，挥舞出无数的疤痕在脊背蔓延。

她总是在想，可以说这个问题憋在心里面很久了，如果让他选择喜欢和南妮待在一起还是和他，好像她带给人的只有悲伤的种子，但活泼开朗的南妮就不一样了，她总是给人面目一新的视角，她总是语出惊人，她的声音哪怕生起气来也是动听的，不像自己，自身难保还要祸害人家满目疮痍，这是歹毒的罪行。她想眼前的箫飒会毫不犹豫选择南妮的，其实她是在想肖邦绝对选南妮。

“这没意思，我不开心。”箫飒埋下眼皮，眼珠在眼皮里动来动去，那是个流动泪水的滚珠，泪水夹杂着形形色色的颜料，绘成一张只能称作艺术但不能说好看的真实写照，仿佛相在诉说彩色照片中的阴暗色调。

眼含热泪，他的语气是那样真诚凄凉，一下子将人从春天挟持到秋天的尾牙，被一片萧瑟的落叶顶住，牢牢挂在空气中隐形的架子上，被严寒冻出纹理，折成了翻阅季节的书签，在那永不消逝的汪洋大海中孤独地飘荡。

二人都生活在各自孤独的夜色下，半夜吃黄连暗中叫苦，叫苦连天，和夜幕混合在一起，成了朵锦上添花的绸缎。

扑面而来的冷风，将她哀伤的心吹得心花怒放，将她对阳光和欢笑的盼望吹得意乱神迷。原来，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不开心。可是，可是，这分明不是件需要实际行动去验证的事情。

不好，不好，一场娱乐，不能说成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