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夹着烟的手,在空中战栗着往嘴唇上送,好不容易触到嘴唇,他忽然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了,只好用手把烟嘴硬塞进去,不堪一击,中段弯曲。
箫飒见他举力维艰的模样,一种窒息的感觉难以解说,好像看着他跩着腿步履蹒跚,他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吸毒的人,毒瘾犯了,全身都极度的不舒服,手中有毒去无法吸取,就这样痛苦而又郁闷的死去。
桌面上有一个酒精炉,箫飒将他的烟抢过来帮他点了点,司徒又接过去,猛猛地吸了几口,屋内快速缭绕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怎么说呢,他奋不顾身的抽烟动作就像在绝望中找到了希望,并对此念念不忘,即使放弃了各方各面面碌碌无为了,也要在这方面达成不小的成就,人的贪念是很难放下的,像生命一样枷锁这着人的衣食住行。
抽着抽着,司徒的脸就臭了,像是看见了万变不离其宗的失落本尊在向他招手,他像是把失落堆砌成了一座城堡,住在里面的一个暗室里,等待被释放被营救。
奢华是城堡冠冕堂皇的外表,它的本质是堕落的腐朽的,人稍微走进去就能扬起一层灰,走上去就会把地板踏碎,那个城堡的外墙却坚如磐石,无法被人三两下摧毁,将里面的人困成在炼狱里边。
箫飒心底里明白这个改变有什么本质上的原因,他也分析他之前不醉酒的真相并得出了准确的结论,说不定司徒在海盗船长的重蹈覆辙的生活中,能形容为惬意的有光辉的一面就是这样,抽着烟、喝着酒,没有其他的想法与愿望。
之前他喝了大量烧酒不醉的缘由,大概是因为堵在心里的那道墙太坚定了,它不怕水淹它不怕火烧,他的神志因此保持着绝对的清醒,而习惯抽烟的人抽烟时往往能将所有的不愉快忘掉,他们只不过是在满足心里的大脑的身体的瘾。
只要满足了大脑的神经,自然再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烟的刺激就像一把大锤直接轰隆隆闹出大动静把墙拆了,将铜墙铁壁拆成废墟,的确是件苦中作乐的事情,仿佛那些让人不欢乐的傻事和曾经种种烙印在脑海的孬事,都可以随着烟雾扩散到空气中,成为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只要是心被麻痹了,人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说真心话,将心麻痹的方法数不清多少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有好的有坏的,有狂笑的有大哭的,还有跑步的,有暴饮暴食的,世界就是这样色彩缤纷。
经常性吸烟的人,牙齿会发黄,司徒的牙齿看上去还好,但烟带给人的伤害不是只从外表是否健康能够看出的。
箫飒想司徒的脑子里,现在一定有一个人影在摇摇晃晃了颠三倒四了站不稳脚跟了,这说明酒喝烟配起来是有用的,喝酒的时候他还在佯装坚强,烟的刺激瞬间把他的伪造的坚强吹得烟消云散,将他迷得烂醉,将他的脆弱的一面完完全全的放到大家面前展示。
人的意志力,在阳光下是多开得鲜艳的杜鹃花,红艳艳的很热情的,在阴雨天呢,红光和温度同时失去,在丰沛的雨水中溃烂了一地,将漫山遍野的山路流成血河。
活着的人都像个小丑,伪造的倔强像一张易容的面具,不管你做别人做的有多像,你都不是他,那张人皮面具只是切合你的脸,贴合到了极致,然而你的心是无法被易容的,只有被麻痹被迟钝,面具里的你可以控制外皮的微笑和流泪,可你的心永远表达着你最真实的感受,不论快乐还是苦忧。
只要自我的讽刺到位了,人恐怕就习惯欺骗自我,走起路来轻车熟路顺利多了,像假戏真做的演员,假着假着就真了,你今生今世就再也撕不下这层易容的人皮面具。
箫飒知道司徒抽烟后,把醉酒的醉态表现了出来,也把他那张自以为是的面具主动取下来,他该死的尊卑该死的傲慢都放下来,决定坦开心胸面对过往和他,他已经决定好要道出实情了,他坐着正了正身子。
酒精的作用不过是帮人打开那道通往真相的大门,卓绝的人生中总要对不愉快有个总结和释放,接下来的时间哭着的司徒,就把他过去在船上承受的羞辱带着脏话的骂了一个遍,将他在船上遇见的不公平和烦心事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