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打点好后,饥肠辘辘的箫飒终于要动工了,却见桌子上没什么可吃的,不是挑剔,是不能吃,后来他找到了开饭的方法,只要老太婆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连分量都不分毫不差。
吃得差不多了,司徒推门出来,粥食和牛奶少了多少,他坐回来后气氛怪怪的,孟婆和箫飒闭口不谈,只是把食物塞满嘴巴做出不好讲话的样子,他一来低气压就来了,大家长久以来都不讲话,仿佛一开口谁就会往他口中塞一个蹴鞠让他吞下去,谨慎从事见好就收。
司徒没夹一筷子菜,饭他也不吃,眼圈红红的,不懂的人还以为小两口打情骂俏画的,他坐在饭桌上,把牛奶一饮而尽,也把粥食一口喝光,然后擦了擦嘴,用一种怪异而且冷厉的目光环视大厅。
精致的装饰,富丽堂皇的格调,连蜡烛也罩在琉璃杯内,照出高档的彩光,把室内的别致和雅趣升华到绮丽梦幻的氛围,用珠光宝气、流光溢彩来描绘再合适不过。
与其形成强烈反差的,却是司徒的愁肠百结,独自坐在阴暗的椅子上目不暇接,看到这个世界他仿佛看到了不存在的斑斓光景,把他硬生生画成一个灰色的人,拉低氛围的热烈与绚丽。
他的目光停在箫飒身上时,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羡慕,对方似乎在不见他的这些日子里变得更加挺拔帅气,眼神中有股幽幽的自信风采,面庞非常立体英俊,两个深邃的眼睛在光芒的投影下在眼眶处成为两个狭长的阴影,对他来说,黑影足以把他的软弱无能吞没,让他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目光停留在孟婆身上时,转而铿锵为悲切和凄凉的韵律,在她脸上经久不散的交响着,还有几个杂乱无序的混合音,甚至还有苍凉对白和唏嘘的伴奏,一些民族乐器在热热闹闹的响着,却驱不散那心灵终年沉默的寂静。
一室的光华,笼罩着浓重的黑墨,不管缄默是喧嚣,对任何新鲜都不再抱持可以追逐的梦想的他来说,这个世界已化为一片的灰暗。
黯然的背景中,只有一个火炬,只有一个火把,圣洁的火光照耀着那光亮的存在之地,指向着那未来的黎明与晨曦,破晓之后的天空可以是黑云满眼,可以是白昼如初,只恳求信念永存。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找到什么治疗她的方法,我知道这个难关很难攻克,我宽限你的时间太少了,”说到这,一向坚强的司徒忽然捂住脸哭泣,“我对不起何落姿,都是我不好,我求求你帮忙好吗?”
听到这,他知道司徒活得有多么不幸福,不是跟着一人双宿双飞就有好日子过,可是他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没办法指责他们不计后果的逃跑不对。
箫飒正常放松的脸突然板了起来,之前愉悦宽松下来的心情也在顿时间琴弦般紧绷,外面的雨声哗啦啦奏响,很像前仆后继扑向他紧绷的心脏的低落,弹奏出来的响天动地的哭泣和哀鸣,传播到小岛的每一个角落,践踏着一草一木,摧毁着田野庄稼,把消极的情绪传染过更多人,让穷苦的农民跪在雨里祈祷上苍,把原来本该富饶的收成还给他们。
她迫切想临时变出一个蜗牛壳,将肉体塞回去,即使逃避也能光明正大的躲藏,而不是像现在进退两难。
她认为当初就不该去理他的信,不然现在的她就不会无依无靠的坐在这儿,早就在她一人统领的囚马船上做着她的老本行,做那些各方各面都手到擒来、顺手牵羊、草船借箭的事情,何必把自己当成一个无法救人一命的坏人,她不是神医也难以妙手回春,已是应诺了这个条件,她难道还不该回答吗?
箫飒审视着二人的面孔,慢慢地把筷子放到碗面,不想影响到谁。
司徒还是那种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请你给我一个肯定答复的殷切的眼神,若换种方法来说也是逼人太甚。
孟婆的老脸没什么作为,眼神盯着前面的桌子焦灼着思考着,是否在权衡说实话和说谎话的利弊不得而知,可以看出她在汗颜,也就是说司徒拜托他的那件事她没做好。
让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露出这样为难的表情是不好的,总感觉她是两个亲生儿子推推搡搡不要赡养的老人,孤家寡人孤苦伶仃生活在破庙一般家徒四壁的老家,感慨这辈子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先想个缓冲的办法来调和或化解针锋相对的口头文学,虽然是为了一个人好,但这会不会演变成激进到底矛盾很难言说,只要他说的话不是把争执往上推进的催化剂就好了,然而事到如今没什么调味剂,可以把这顿黑暗料理调成人人都爱的开胃美食。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故此用美食来比喻,这件事恐怕注定是很棘手的,他改变了以往口无遮拦的习惯,倒是说不出一句动听的话,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