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公子,莫要怪我,我不想连累你。”
秦问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揽住她倒下的身体,望着她清冷的面庞,淡声说道。他抱起蓝君雀猛奔出好远,找到一棵高大的树木,几个纵身跃了上去,将她平放在一支宽大的树枝上,然后拿出腰间的兵符系在她的腰带上。
秦问跃下树来,回望了一眼高处,眸中带着不舍,带着绝决,毅然转身朝王城方向走去。正在此时天色突变,空中暗云涌动,风也开始肆虐起来。而那抹修长的身影却显得更加孤傲,庄重。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了,深切切的,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带着冬的宣誓。
秦问站在王城前面遥望,昔日他还是这座城市的保护神,而此时它却变成了秦问心中的堡垒,心中的愁思如这漫天的雪花一般。
秦问一个人站在飘飞的雪中,让雪絮亲吻面颊,让雪花拥抱身躯,让大片大片的雪飘落在头上,身上,感觉着雪的清凉和滋润,感受着雪的冰清和圣洁。这时,他多想忘掉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和忧伤,只觉得生命是如此的单纯,单纯得象雪……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秦问长叹一口气说道,凝望一眼无垠的白色世界,迈开稳健的步履朝王城中走去。城门的守卫全部换成了燕雄的黑翎卫,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所以盘查竟然出奇的松懈。秦问捧起地上的泥土,在脸上抹了两把便混在一堆人中进了王城。
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而人群却早已涌向了西市,今日处斩的人非同一般,竟然是大燕国的金枪神将秦问的家眷,人们自然是要去那围观一番。
“听说秦问窝藏朝廷要犯,官府几日来竟然没有捉到他,所以要处斩他的三族。”
路人甲一脸迷茫,嘴上说着却是望向了身边的人,眸中带着询问之色。路人乙闻言,轻哼一声,戏虐的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问听着路人乙的话,不禁与心中的想法相映成辉,心底深深叹息一声,眸中却是溢出点点泪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却连累了家人,秦家数百口人,难道就仅仅因为这个而喋血西市么?
进了王城的秦问,穿梭在几条胡同之中,他并没有直接去西市,而是奔向了秦府。现在他手中并没有兵器,他要回去取镇南王送他的那两把金枪。
原本庄重肃穆的秦府,此刻却是一片狼藉,燕雄并没有派人在秦府中守候,秦问慢步走进了府中,这里原本熟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风雪之中,秦府显得更加破败。而他的眼眸中除去怜惜更多的是愤恨。
走到卧房中,那两把金枪依然挂在墙壁上,静悄悄的,似乎在等待她的主人一般。虽然府中的一切都已经被抄,就连院子中无法带走的石桌石凳都被砸碎,但是通体黄金制作的金枪却留在了屋中,秦问取下双枪,双手在枪身摩挲。
“铁血三子,你是胜券在握么?还是留一把双枪给我,好让你玩的尽兴?我满足你。”
秦问喃喃的说道,望着手中的双枪,睹物思人,他想起了半月前被处斩的镇南王,这两把双枪正是镇南王所送,它们曾经跟随秦问驰骋八方,斩尽苍茫,成就金枪神将一世英名。
秦问解下左臂上蓝君雀给他缚住的木棍,左手握住金枪的时候,一阵剧烈却清醒的疼痛袭上心头,他不禁更加用力握紧手中金枪,只要有金枪在手,秦问仍还是秦问,战场上的不败神话,金枪神将。
将在谋而不在勇,虽然知道此行有去无回,他去只不过是多一具尸首,但是他要去陪伴他的家人。抬头仰望一眼遥远天际的苍茫,他便快步朝西市刑场走去。
西市刑场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数百名囚犯被押在刑台之上,巨大的圆形刑台被塞的满满荡荡,而此时风雪更大了,给这片刑场更增添几分肃杀。那数百名死囚身着褴褛,如同一片片落叶,即将归于尘埃。
刑台外围是燕雄的数千名黑翎卫组成的包围圈,墨盔墨甲的将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持枪而立,宛如雕塑。他们是燕雄征战四方仅存的硕果,黑翎卫铁血之名更是威震四海。
石墨拉着铁一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最后石墨找到一个满意的位置站定,眸光在黑翎卫的身上扫过之后落在了刑场中央的位置上,那里还有数百名黑衣人,而监斩官的位子上座的便是燕雄。石墨吐了一下舌头,对着铁一说道。
“就知道燕雄会亲自监斩,这么多的黑翎卫,而且他身边的黑衣人定然都是修罗死士,这次秦问可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