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和王定六见他骂得凶,有心给这黑汉子一个教训,便放下绳索,又将李逵浸到了江水里,然后再度拉起、放下。
一来二去,李逵的骂声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只顾挂在那,吐着肚子里的江水。
船上的张顺与王定六两人见这黑厮平静了不少,便也再懒得理他,
两人和先前一般,继续坐在船舷上撕着卤鸡卤鸭吃酒,
李逵闻到了肉味酒香,嘴唇砸吧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喊道:“你们两个鸟人,把爷爷挂在这里作甚?便是要卖了爷爷这身皮肉,总也要先让爷爷吃饱吧?”
“你这厮嘴巴再这般不干净,小心我们又将你丢到江水里去!”
王定六诈唬了一声,那李逵闻言顿时哆嗦了一下,他现在还装着半肚子的江水呢,自然不愿再浸到水里受罪。
“两位好汉,是俺错了!”李逵陪笑道,“俺摔了你们两人一个跟头,你们俩也在这江水里把俺折磨得够呛,俺们便算是打平了,快将俺拉上去吧。”
“你这黑厮蛮横无礼,若让你上了船,谁知道还会不会像先前那般耍横!”
王定六一个劲得摇头不准,
李逵眼见不能上船,又哀求道:“两位好汉,便是不能上船,也好歹给俺口肉吃!那鸡鸭的香味着实馋人!”
王定六看了看张顺,见他点头,便撕了个鸡腿,探出船舷,递到了李逵嘴边,
这黑厮三两口吃尽后,又吵着要酒,
王定六无奈,只能又倒了碗浊酒。
李逵吃过酒肉,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又开始嚷嚷着让两人将他拉上去。
张顺被他吵得心烦,没好气地回道:“再嚷嚷,你就一直这么挂着随我们北上吧!”
却不料李逵听后,忽得憨笑了起来,
“也好,你们现在拉俺上去,俺还要担心你们的船不肯载俺,若能这样挂着随船北上,倒也遂了俺的心愿。”
说完,他倒真的不再喊叫了,只是在船边荡来荡去,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船上的两人听他说得这话,都有些奇怪,
张顺忍不住问道:“你这黑厮,难道不知京东地界如今闹瘟疫吗?为何还非要北上?”
“你俩有所不知,俺本是沂州人,因在家乡犯了事,才逃到了江南,”李逵回道,“本想就这么躲着,谁知前些天听说京东西路闹了瘟,俺和人打听过,那瘟病一旦染上,十个里有九个得死。”
“俺待在江南虽然无事,但那沂州家中却还有老娘,俺不放心,所以才要北上返回家乡,将老娘也接到南边去,免得她染上瘟病。”
船上的张顺和王定六听罢,都感叹道:“没想到你这黑厮还是个孝子!”
这两人也是孝顺长辈之人,听了李逵非要闹着北上的原因,对他方才的蛮横,也就厌恶不起来了。
王定六立刻去解绳索,就要将李逵拉到船上,却不料那黑厮反而不干了,
“你们两个莫不是要说话不算数?都已经说了要把俺挂在这北上,难道还要反悔?”
一边嚷嚷,李逵还一边用力晃来晃去得挣扎,他那身子,足有两三百斤,又晃荡起来,眼看着王定六就要拉不住了,
张顺赶忙怒喝道:“莫胡闹!谁说要反悔了,我们只是见你是个孝子,才要拉你上船,一起吃肉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