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鹤城,暴雪。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下来,明明轻盈得很,却偏偏重似千斤,将原本就沉重的驮运粮草的马车压得更低了,新换上的马儿还没走出多远,就开始喘着粗气,好像已经无法承受背上的沉重。
穿着厚厚棉衣内村的侍卫们,一边忍受着冷冽的寒风,一边擦着额角渗出的细汗,他们的头顶上、脸颊两边生出一股股白烟,在大雪中消散。
“妈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就是啊,赶了他妈十天的路了,连口热水都没喝过!运这些劳什子货,朝廷不是派人运了吗?还要哥几个跑这一趟!白费力气!”
两个同行的壮汉不满地爆粗口,吐槽这次押运粮草的任务,另一边,一个瘦高个小声提醒:“哎,小声一点,一会儿让老大听到了,小心你们的皮!”
“怎地?不让人吃饱饭还不让人说话了?”其中一个壮汉两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粗着嗓子吼道。
“哼,你也就会在这儿横一下,在王府的时候,可没听见你放一个屁出来。”另一个侍卫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地说。
听到这话,那满脸横肉的壮汉梗着脖子就要过去打他,却被身边的几人拦下了。
“哎呀,都是为王府办事,吵什么吵,马上就要到鹤城了,等把这批粮草交到王爷手上,咱们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难道王爷还会亏待咱们吗?”
这样一劝说,刚刚还在吐槽抱怨的几人便偃旗息鼓,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驱赶着马车,加快速度往前赶路。
又走出二里地后,走在最前面的侍卫转头往后面大声喊道:“前面的路不好走,大家小心一点,千万别让车轮打滑了!”
“雪越来越大了,有些看不清路,到前面的山坳里,咱们先躲避一下,等雪停了再继续赶路!”
他骑着马从队伍的最前面跑到最后面,传递消息,等到他再次回到前面时,整个队伍正好到达山坳处。
随着第一驾马车停下脚步,后面的陆陆续续也停了下来。
侍卫们全部躲在背风的一边,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相互取暖,几十匹马却只能直挺挺地站在雪地里,任由漫天飞雪打在它们身上。
时间慢慢流逝,大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大得连眼前之物看着都有些模糊。
马儿们许是在雪地里站太久了,开始不安地挪动脚步,尾巴甩来甩去,不时地打一个响鼻。
“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我还想早点到城里,喝几口烧酒暖暖身子呢!”
“听天由命吧,看这样子,估计还得好一会儿呢。”
“别说烧酒了,就算是只喝一碗热水,我也心满意足了!”
“嚯!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还喝热水,怕不是把喝酒的钱,都花在小娘们身上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刚刚说话那人也不气恼,眯着眼睛,搓着两只手贼眉鼠眼地说:“呵,难道,你们不想尝一尝这鹤城小娘子是什么滋味儿吗?嘿嘿嘿。。。”
呜呜作响的寒风遮住了他们露骨的荤话,也掩盖了他们突然死亡时的闷响。
一个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从两边山上闪过,转瞬之间游移到最末端的侍卫身边,在他们还未看清来人是谁时,脖子连同厚厚的围脖就被一把利刃划开,他们来不及呼喊出声,涌出的血就糊住了他们的咽喉,让他们只能发出“嗬嗬”声,不到几息,就躺倒在雪地中。
那些索命的鬼魅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且对自己的手法相当自信,抹了对方脖子之后,没有丝毫停留就将刀转到下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