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德经中曾经说过,天下至柔莫过于水,然而攻坚莫胜于水。南华真人庄周,看似并没有修习道德经,没有用阴阳二气来生出万千神通变化,但对于这道家守静至柔的要旨,却是运用得淋漓尽致。看上去,现在是金一仗着玉玺的大势将庄周牢牢压制在台上,然而他的身体好似已经和这座高台,乃至台下的大地结成了一体,金一纵然能压得他头也抬不起来,却始终不能将他从这高台上抹去。
狂风虽然强劲,能将最高的树木也吹断,可却奈何不得风中的那一片落叶
不仅如此,庄周还在反击以他现在这样的姿势,动反击。现今金一是通过传国玉玺掌握大势,只须心念一动,便会立时在这现实的世界中演化出他想要的力量来,倘若这不是借助了老孙留下的第三根救命毫毛的神力,而是他自己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的话,甚至可以从无到有,演化出属于他自己的一方天地来。这便是圣,完全了解这天地的本源奥秘之后,才会拥有的神力
身处在这样的大势压迫之下,庄周浑身上下连一根脚趾头都难以动作,可金一却隐隐觉得,在自己所能随意操纵的大势之中,好似有一道逆流存在。这逆流,忽隐忽现,时强时弱,当他想要凝聚力量将之一举击溃的时候,却找不到其存在;但当他不再在意时,这逆流却又浮现出来,对他所掌控的大势做出“小小”的干扰。
那的确是小小的干扰,但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干扰,在随心所欲的境界中多了这么一道杂念,那就意味着破绽的存在,意味着转机的暗伏
“果然,不是我自己达到的境界,终究无法臻至完美啊”金一此时已经明了,庄周就算还没有完全领悟到圣的境界,也已经一只手摸到这境界的门槛了,否则的话,就根本不会有这小小逆流的出现。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金一几乎毫不怀疑,庄周有能力将这道逆流壮大到足够的强度,就算不能逆转金一所操纵着的大势,也足以让他自己从玉玺下脱身。
“许天师和琪琪的战况都不见好转,最为高深莫测的关尹子还未出手,庄周这里又取之不下久战无益”双方的实力差距分明,眼见不能取胜,金一便打定了脚底抹油的主意,想当初老孙斗那二郎神,眼见不能取胜,不也是跑了一路
可是要想全身而退,尹喜就是个大问题确切地说,是两个大问题:他本人实力高深莫测,一直按兵不动,累得金一始终要分出部分精神放在他的身上,不设法缠住他,自己如何脱身再一个,这里是楼观之中,虽然没搞清楚,楼观中为何会有封神台和昆仑山的出现,但毕竟是尹喜多年清修之地,天晓得在他的手中,这楼观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总之,不想办法将尹喜给缠住,让他不能出手,咱们三个要走恐怕难了”想到这里,金一心念方动,要用玉玺的大势将尹喜也笼罩在其中,却骤然现,在自己和尹喜之间,好似多了一堵无形的墙,自己的意念根本到不了对面。
尹喜依旧端坐,连拂尘都放在一边,手中捧着茶杯,轻轻吹着上面的茶沫,叹道:“金钱神,你这又是何苦这尘世中诸多羁绊,你是走不脱的,就算逃得过今日,道门上下要找你,难道还会找不到何况我们也不是要你的性命,只是想要探知你钱力的奥秘,以此来重定天地秩序而已。若是你一意不从,大不了请下道祖出手,将你的神识从这世上抹去,纵然日后还会再出现一位钱神,也好过你这钱神一味的桀骜不逊。”
原本金一还在为这尹喜的实力之强而暗自心惊,自己透过玉玺所形成的势,竟然无法到达他的身边,也不知是有什么法宝,还是他本身有这样的境界然而听到尹喜这般说话,登时激了心中的傲气,大丈夫立于世间,岂可忍辱求生要苟活的话,当初我就不会千辛万苦地想要走出五指山
“想要我的命,就拿出这本事来,有我钱神在一日,这天地的秩序都不能任你们道门设计,还以为可以一手遮天吗”金一昂然喝了一声,当说到一手遮天这四个字时,忽然想起宇文邕的法术来。虽然自己的大势到不了尹喜的身边,不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可若是只想把他缠住,让自己这边三人有脱身的机会的话,岂不是可以试试这法子
想到这里,金一心念再转,无形的大势随之化出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掌心向下悬在尹喜的头顶,五指环绕在他的周围,手指所触到的正是那一堵无形的墙壁,果然如金一所想的那样,这堵墙环绕在尹喜的周围,令他稳如泰山,就像是有实质的物件一样。
身边的大势变化,尹喜也若有所觉,他抬头望了一眼,眼中终于流露出了惊异的神色:“你这是什么法术为何将天地都遮蔽了”就在金一大势变化的一瞬间,这位关中楼观派的创道之人已经觉有异,最讲究和天地合二为一的道家法术,竟然失去了对于这天地的感应他站起身来,只走了两步,便走到了自己所能控制范围的边缘,然而再想向前就万万不能,那一堵墙壁,看不到也摸不着,手推出去都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只是一触到那界线,就使不出任何力道来。
金一反手一压,将又有些蠢蠢欲动的庄周给压了回去,对着尹喜冷笑道:“不错,这一招叫做只手遮天,乃是我从我大周天王那里偷师学来的,你可知道厉害了么此间乃是楼观之中,我知道伤不得你,我只求脱身,尹真人,请你安坐在这里吧画地为牢”
遮天巨手五指的台上一划,将尹喜圈在当中,正好似一座牢笼一般,叫他不能出这三尺之地。依样画葫芦,金一也给庄周划下了这么一座牢笼,叫他一时半刻也不能起身,随即飞身到了牛琪琪和许旌阳身边,玉玺两下轻挥,便将姜子牙和列御寇给逼开。这大势的力量当真是随心所欲,沛然莫之能御,以这俩人的道法神通,天下大可去得,就是差了这么一层境界,便缚手缚脚,毫无用武之地。
三人会合,都知道此间不可久留,当即驾云而起。飞起之时,金一不由得转过头去,望了一眼尹喜,他的心中,对于尹喜始终有些莫测高深,到底在尹喜的心里,有什么打算莫非这位道德经的第一传人,其实是个银样蜡枪头,根本没有什么真实本领
他看着尹喜,尹喜也正好在向他望来,俩人的眼神一触,金一心里顿时一懔,尹喜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恼怒,也没有任何恨意,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做了一件事,却现原来是一场虚空一样。
“金钱神,你去吧”尹喜端坐,向着金一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声音并不高,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好似就在金一的耳边响起来似的:“今日一会,乃是我和庄仙人百般设法,才向道祖求来这个机缘,你既然不领情,这一去,便好自为之吧”
金一一怔,如果尹喜所说的不错,那么他适才所说的,将自己从这世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