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瑶一时没稳住身形,脚下一个踉跄,再次跌坐回了原位。叶云舟见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护她,可慌乱之中,那伸出的手竟一下子将她揽入了怀中。
洛水瑶被他半揽在怀中,脸上露出一丝默然,略带怀疑地看向他。这场景太过熟悉,她初来京中不久时,便经历过这么一遭。她也没想到,同样的事情竟会再度上演。
叶云舟一时也有些尴尬,倒不是因为当下的情形,而是这一幕让他不由想起了从前的事。长这么大,他鲜少陷入那般窘迫的境地,而洛水瑶正是那个让他初次体会到那种感觉的人,这份记忆终究是格外深刻。
他垂眸,瞧见洛水瑶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叶云舟抿了抿唇。虽说自己确实没做过什么刻意安排,可不知为何,竟还是有些心虚地开口解释道:“我没有吩咐过他们这么做,真的只是意外。”
他不解释倒还好,这一解释,反而让洛水瑶心中的怀疑更甚了。“你没有做,那你心虚什么?”洛水瑶挑眉质问道。
叶云舟身子一僵,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洛水瑶也不再理会他,用力挥开他的手,起身坐到了他对面,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经过这一小插曲,二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那般有些僵持的状态。洛水瑶心里清楚,叶云舟为人孤傲且有原则,断然不会做出故意安排这种事,方才说他心虚,也不过看出他眼神中的闪躲故此一问罢了。
见叶云舟沉默不语,她也没有主动找话题的打算。她早已下定决心,既然决定了二人不再有过多纠葛,那便不想再给彼此关系缓和的机会。此刻,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闷,只听得见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
待马车缓缓停下,洛水瑶瞧也不瞧叶云舟一眼,径直伸手推开车门,撩起车帘便利落地跳下了马车。叶云舟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沉默着未发一言,也没有出声阻拦。直到看着她走进了院子,好一会儿之后,叶云舟才抬手挥了挥,示意车夫驾车回去。
待听到外面马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后,洛水瑶这才转身,小声吩咐春杏回去休息。原来,春杏见她这么晚还未归来,满心担忧,便一直守在门口,一听到动静,就急忙替她开了门。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蒙蒙亮的天色透着一丝清冷。洛水瑶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屋子,她随手褪去身上的衣物,连梳洗都顾不上,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陷入了沉睡中。
一夜无梦,许是因昨夜太过疲累,洛水瑶倒是罕见地睡到日上三竿。
出了房门,便瞧见张嬷嬷与春杏已备好膳食。张嬷嬷经过这几日的休息,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如今也能活动了,她便不愿闲着,抽空就收拾整理着院子的边边角角。此时看到洛水瑶出来,她赶忙唤道:“小姐,膳食给您温着呢,您先去膳堂,我给您拿过来。”
张嬷嬷并不知道洛水瑶去干什么了,春杏虽知晓是叶云舟将她带走,却也并未告诉张嬷嬷。张嬷嬷不是多话之人,自不会多问,但也知道小姐昨夜回来已到凌晨,便特意早早做了早膳候着,好让小姐起床就能吃上饭。
洛水瑶仔细打量着张嬷嬷,关切地说道:“嬷嬷,您身子还未完全康复,理应先好好休养。这些琐事,等您身子彻底好了再做也不迟。”
“无碍的,小姐。我年纪大了,躺了这么些日子,身子都快躺僵啦。反正这些都是轻巧活儿,我活动活动身子也舒坦。您放心,重活我都让春杏丫头做,她自己都说她年轻,有的是力气,便让她多干些。”张嬷嬷罕见地同洛水瑶开起了玩笑。
恰巧春杏提着扫帚往这边走来,听到张嬷嬷打趣的话,佯装微怒,嗔怪道:“嬷嬷,你怎么能到处乱说呢!我一个姑娘家,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呀!别人还以为我有多凶悍呢!”
“哎呦,我们家春杏长大了,竟也知道考虑嫁人这事了。”张嬷嬷故意夸张地笑道。
这话一下把春杏说得红了脸,她脸上罕见地泛起红晕。“张嬷嬷……”
洛水瑶抿唇浅笑,看着二人笑闹,只觉岁月静好。
用过膳食后,院里就留下张嬷嬷看家,洛水瑶与春杏前往青玉楼。近些日子天气渐热,青玉楼那边经洛水瑶提点,杜鹃等人研制出不少甜品。不过,具体情况怎样,洛水瑶既没尝过,也不太清楚。今日她便决定过去看看,要是有问题,也能及时加以改进。争取在天气炎热之时上新品。
………
忠勇侯府这边,陆昭昭寻死不成反伤了喉咙一事,除了秋梨院的人只敢私下议论,不敢摆到明面上说,府里其他人都已知道。忠勇侯昨日回府就听闻了这件事,今天正好闲在家中。用过膳后,侯夫人又提起了此事。
“老爷,昭丫头也是命苦。如今伤了嗓子,要是送她回外家,她外家对她不管不顾的,也不会好好给她寻一门亲事。”侯夫人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把话说完。
忠勇侯提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问道:“那夫人觉得该如何是好?”
侯夫人闻言,目光紧紧锁住忠勇侯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爷,依妾身之见,不如好好训诫她一番,就把她留在侯府。再尽快物色一门亲事,将她尽快嫁出去,也算了却我与瑶娘昔日的一番情谊………”
忠勇侯闻言,缓缓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在你心中,自己的亲儿子竟还比不上你那好姐妹媛娘的女儿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