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时日,赵禾生依旧放心不下婉娘,听闻她又去了青莲庵,便决定划船去接她回家。清晨,薄雾笼罩着河面,像一层轻纱温柔地包裹着世界。赵禾生摇着小船,缓缓靠近青莲庵。他的手熟练地划动船桨,水珠飞溅,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细碎光芒。
静尘早已得知赵禾生要来,她与一个名叫周逸尘的富家公子商议好计策。周逸尘生得风流倜傥,身着锦缎长袍,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的墨竹栩栩如生,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那笑里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与轻狂。
“公子,此番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静尘低声说道,眼中满是算计。
“放心,本公子定让那赵禾生有来无回。”周逸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像饥饿的狼盯着猎物。
赵禾生刚到庵前,便看见婉娘与静尘、周逸尘站在岸边。婉娘身着粉色罗裙,神色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静尘一袭素袍,看似端庄,眼中却藏着阴狠;周逸尘手摇折扇,嘴角挂着轻蔑的笑。“禾生,这位是周公子,想去镇上,顺路搭个船。”婉娘强装镇定,声音微微发颤。
赵禾生虽觉有些奇怪,但还是热情地招呼他们上船。船缓缓前行,婉娘坐在船头,神色紧张,时不时回头看向赵禾生,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愧疚。而赵禾生浑然不知危险将至,还在专心摇桨,他望着河面,心中想着等接回婉娘,要和她好好说说家里的农事。
行至一处偏僻的河道,两岸树木茂密,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星星点点。静尘给周逸尘使了个眼色,周逸尘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将迷药撒入水中。不一会儿,赵禾生便觉头晕目眩,手中船桨掉落,“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你们……想干什么?”赵禾生挣扎着,却无力反抗,身体软绵绵地倒下。
周逸尘和静尘迅速拿出绳子,狠狠勒住赵禾生的脖子。赵禾生瞪大双眼,满是惊恐与不甘,双腿乱蹬,溅起大片水花,那水花像是他最后的挣扎。片刻后,他没了动静,被两人扔入河中。河水迅速淹没了他的身体,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婉娘看着这一幕,瘫倒在地,放声大哭:“你们为何如此狠毒!”泪水决堤般涌出,打湿了她的衣衫。
静尘冷笑道:“你如今自由了,若不想死,就乖乖听我的,回庵里继续招揽客人。”婉娘满心绝望,却又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们摆布,被静尘像拎小鸡般带回了青莲庵。
几日后,赵禾生的弟弟赵羽来探望兄嫂。推开家门,屋内冷冷清清,不见一人。桌椅上落了薄薄一层灰,灶台上也没了往日烟火气。他心中疑惑,便向邻居打听。邻居告知他,兄嫂可能去了青莲庵。
赵羽来到青莲庵,见到婉娘,只见她神色慌张,眼神闪躲,说话吞吞吐吐:“你哥哥去外地买农具了,过几日便回。”赵羽心中生疑,他与哥哥感情深厚,哥哥出门定会告知他。他不动声色,假装相信婉娘的话,与她一同回了家。
夜里,赵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洒在窗棂上,像一把把利刃。他悄悄起身,来到院子里,发现婉娘房间还亮着灯。透过窗户纸,他隐约看见婉娘对着一个牌位哭泣:“禾生,不是我狠心,是静尘和周逸尘逼我的,你莫要怪我……”声音悲戚,带着无尽的悔恨。
赵羽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心中悲痛欲绝,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找婉娘算账。但他强忍着怒火,深知此刻冲动只会打草惊蛇。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鞋底摩擦地面发出“沙沙”声,最终决定连夜去县衙报案。
盛泽镇的县令沈清,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接到赵羽的报案后,他立刻派人将婉娘、静尘、周逸尘缉拿归案。大堂之上,三人起初还百般抵赖,静尘故作无辜,周逸尘一脸傲慢,婉娘则瑟瑟发抖。但在沈清的威严审讯下,最终交代了罪行。只是赵禾生的尸首一直未曾找到,案件陷入僵局。
这年冬天,格外寒冷,河水早早结了冰。一日午后,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像一块巨大的黑布压下来。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像天神发怒。一道惊雷劈下,正好击中河面上的冰层,冰层瞬间裂开一个大口子,发出“咔嚓”巨响。
几个村民路过,好奇地凑近查看,竟发现一具尸体漂浮在冰窟窿中。他们赶忙报官,沈清带人赶到现场。只见尸体面色如生,仔细一看,正是失踪已久的赵禾生。当衙役解开他脖子上的绳子时,赵禾生竟缓缓睁开双眼,气息微弱地说道:“是静尘和周逸尘害我……”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沈清怒目而视,当即宣判:静尘与周逸尘作恶多端,手段残忍,判处斩首示众;婉娘不守妇道,参与谋害亲夫,念其尚有悔意,从轻发落,发配边疆。
行刑那日,青莲庵前围满了百姓,众人纷纷拍手称快。静尘和周逸尘被押赴刑场,面色如土,再没了往日嚣张。此后,青莲庵的尼姑们作鸟兽散,这座曾经藏污纳垢的庵堂,渐渐荒废,只留下几处残垣断壁,在风雨中诉说着往昔的罪孽。在沈清的治理下,盛泽镇的风气逐渐好转,百姓们又过上了安宁祥和的日子,仿佛那段黑暗的过往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