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走到火堆旁坐下,还没来得及讲述自己下乡的缘由,便先说起了刚才遇到鬼打墙的经历。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墙壁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情景,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那三个人听后,笑着说:“怎么会有这种事,你可别吓我们。”他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一空见他们不信,也不再多言,伸手去烤火。可奇怪的是,火焰明明很旺,跳跃的火苗仿佛在欢快地舞蹈,却感受不到一丝热度,反而有阵阵冷气袭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空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这三人恐怕是鬼。他暗自思索脱身之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警惕。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你们知道我下乡所为何事吗?”三人皆摇头表示不知。一空接着说:“新任太守下了公文,派人四处捉鬼,我便是出来捉鬼的。这野鬼行踪不定,叫我去哪儿寻找?”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三人的表情。
那三个人听了,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原本平静的面容变得扭曲,其中一人强笑道:“你又来骗人,太守怎么会派人捉鬼?”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一空闻言,不慌不忙地拿出公文,挡着上面的文字,只将印章露出来给他们看。三人一看到印章,顿时发出怪叫,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夜枭的哀鸣,身形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那茅屋,也瞬间变成了一棵枯树,树干干裂,树枝扭曲,在夜风中发出“嘎吱”的声响。
一空低头一看,发现地上的炭火还在发光,便顺手捡起几块,放入袖子里。回到家中,他拿出袖子里的“炭火”,却发现已经变成了鹅卵石,冰冷光滑,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泽。经此一事,一空深感世事无常,鬼魅难测,不久后便辞去差事,出家做了和尚。
树鬼怕木匠
在汴京郊外的一个小村落里,住着一位名叫王庭左的年轻人,他是村里老仆的儿子。王庭左身形修长,面容清秀,平日里为人忠厚老实。一日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大地上,王庭左从仓州骑马归来。当他行至常家河时,胯下的马突然停住脚步,前蹄刨地,发出不安的嘶鸣,无论他如何抽打,都不肯前行。
王庭左抬头望去,只见路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棵大树。那树高大粗壮,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可他清楚地记得,这条路上平日里是没有树的。王庭左想策马从旁边绕过去,可那棵大树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随着他的移动而旋转,始终挡住他的去路。大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
就这样周旋了一会儿,王庭左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神情逐渐恍惚,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连胯下的马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就在这危急时刻,两个木匠醉醺醺地走了过来。这两个木匠,一个姓韩,一个姓郭,他们身材魁梧,手臂粗壮,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人。他们与王庭左相识。看到王庭左骑在马上发呆,便上前问道:“庭左,你咋骑在这儿不动啦?”王庭左指了指前面的大树,有气无力地说:“这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挡住了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两个木匠借着酒劲,大声喊道:“佛堂正缺一根大梁,这棵树看着正合适!”说罢,便拿着斧锯,摇摇晃晃地朝着大树冲了过去。他们脚步踉跄,却气势汹汹。说来也怪,那棵大树见他们冲过来,竟化作一阵旋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尘土在空气中飞扬。众人皆道,木妖怕木匠,就如同狐妖怕猎人一般,是被木匠的积威所压制,不战而退。
刘榜眼
在汴京的文人圈子里,有一位才华横溢的秀才,名叫刘景文。他虽尚未取得功名,可平日里出口成章,才华出众,在当地颇有名气。刘景文身形儒雅,面容白皙,头戴方巾,身着长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文人的气质。
一日夜里,月色如水,洒在大地上,刘景文挑灯夜行,前往郊外拜访一位好友。当他行至饮马桥时,走在前面打灯笼的小仆人突然转身,神色慌张地狂奔回来。小仆人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跑得气喘吁吁。刘景文赶忙拦住他,责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小仆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手指,指向路旁的牌坊。
刘景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牌坊上竟坐着两个大鬼,他们的脚垂到地上,足有三四尺长,模样十分骇人。鬼的身躯庞大,皮肤黝黑,泛着诡异的光泽,眼睛通红,犹如燃烧的火焰。刘景文心中一惊,可他素来心高气傲,不愿在仆人面前示弱,于是壮着胆子大喝一声:“哪来的野鬼,竟敢挡我去路!”说罢,便大步向前走去,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
这时,他隐隐听到两个鬼小声说道:“刘贵人来了!”话音刚落,两个鬼的身形竟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经此一事,刘景文心中暗自得意,自认为前途远大,连鬼神都不敢欺侮。恰好此时,他有个朋友家中闹鬼,听闻鬼怕刘景文,便上门请他去驱鬼。刘景文欣然答应,想着借此机会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扬名立万。
到了朋友家,刘景文大摇大摆地走进门。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只听“哗啦”一声,空中突然扔下一些脏东西,弄了他一身,那秽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让他一阵作呕。紧接着,房梁上又伸出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啪”的一巴掌,将他的帽子打歪,盖住了脸。刘景文又羞又恼,狼狈不堪地离开了朋友家,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几天后,朋友家中的鬼突然对人说道:“刘秀才乃是贵人,前几日我戏弄于他,被土地神上报天庭,我因此受到责打,如今我要离开了。”从那以后,朋友家果然再无鬼魅作怪。
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就像汴京城里的烟火,在街头巷尾悄然升腾,又随着风,飘散在每一个好奇者的耳中,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诉说着这世间的神秘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