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泰晤士河倒映出扭曲的时空,河水不再承载现实,而是一片永无止境的肢体迷宫。
雾都的贵族绅士们在大本钟倒计时的钟声中相继异化,他们的皮肤裂开,露出维多利亚时代的旧报纸,墨迹未干的股市新闻如血管般缠绕四肢。
唐宁街的官员们在议会大厦内互相吞食,每一次财政预算案的修改,都令他们的身形更加臃肿,最终化作一团团附着在金色王冠上的粘稠政令。
东京涩谷十字路口的广告屏幕循环播放某个早已失踪偶像的笑容,每次画面闪烁,她的脸庞便会发生细微变形,直至彻底溶解成难以辨认的群体意识。
秋叶原的宅男们跪倒在地,对着等身手办低声忏悔,他们的皮肤慢慢塑料化,最后在荧光灯下定格为不再活动的摆件。
悉尼歌剧院的白色穹顶裂开,如同巨大的蛤壳缓缓开启,内部却并非舞台,而是一片深邃无垠的海渊。
被海水浸透的观众席上,坐着一排排身披礼服的绅士淑女,他们的眼窝中空无一物,只剩咸湿的海藻缠绕,伴随着深海中传来的呢喃,一同低声合唱着永不终结的安魂曲。
撒哈拉沙漠的黄沙失去了流动性,变得如同冻结的波浪,每一粒沙尘都放大了千倍,呈现出微缩城市的形态。
法国地质学家用显微镜观察后,惊恐地发现这些城市中的建筑与人类社会的遗迹惊人相似,某些沙砾甚至具备微弱的生命体征,会缓慢蠕动,拼接成新的街区。
在马拉喀什的集市上,一位盲眼的苦行僧喃喃低语:“沙漠不是自然的,而是曾经存在的东西,被彻底磨碎后堆积在这里……”
里约热内卢的狂欢节仍在进行,然而嘉年华队伍中的桑巴舞者们早已不再是人类。
他们的躯体如同瓷偶般光滑,五官则像蜡油般融化,在阳光下缓慢蠕动,鲜艳的羽毛头饰下,是一张张相互交融、扭曲的脸庞。
耶稣山上的救世主雕像睁开了双眼,瞳孔深处倒映着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海洋,每当夜幕降临,海洋的潮声便会通过城市的音响系统响起,低沉而无可抗拒,仿佛在召唤着所有生者投身其中。
伊斯坦布尔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变成了一道巨大的裂隙,黑色的水流从裂缝深处翻涌而出,船只一旦驶入,便会像消失在历史断层中一般,再无踪迹。
当地的渔民称,他们偶尔能在夜晚听见海水下传来悠远的祷告声,似乎是某个已经湮灭的文明仍在异域的时间里延续。
而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上,拜占庭时期的圣像画正在不断变化,那些画中的圣徒们已经不再端坐于神圣光环之下,而是低垂着头,静静地看着现实世界缓慢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