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尽头的钟声穿透岩壁时,江烨的后背正洇开大片血迹。
叶书璃摸到他锁骨下方凹陷的裂口,被冰晶残片灼伤的掌心传来刺痛——这是方才镇压暴走灵能时留下的暗伤。
\"东南方有活水。\"江烨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潮湿的雾气凝结成冰碴,\"那老东西的结界最多困住青铜傀儡半刻钟。\"
叶书璃甩出三枚星纹钉封住暗道入口。
钉尖嵌入石缝的刹那,附着在倒戈者尸身上的灰雾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十七具尸体齐刷刷转向他们的藏身处,脖颈处的引魂灯纹路将岩壁照得如同白昼。
\"要完。\"江烨咳出带着冰渣的血沫,玄铁锁链缠着的小臂青筋暴起,\"小叶子你听好,待会我引爆轮盘......\"
话音未落,青铜傀儡撞破结界的巨响震落洞顶碎石。
叶书璃正要催动冰晶残片,突然嗅到清苦药香——某种带着荧光的藤蔓正沿着他们藏身的岩缝疯长,瞬息间织成翡翠色的屏障。
\"把止血草嚼碎喂他。\"苍老声音从头顶传来时,叶书璃的匕首已经抵住对方咽喉。
白发老者用两指夹住刀刃,浑浊眼珠映出她掌心的星图灼痕,\"丫头,你再用灵力催动残片,这具身体撑不过三息。\"
江烨突然抓住老者腰间玉牌:\"天枢阁的杏林纹......您是三百年前失踪的......\"
老者甩开玄铁锁链,药杵点在江烨胸口:\"灵脉都碎成筛子了还敢动用轮盘之力?\"深紫药液顺着锁链纹路渗入伤口,江烨闷哼一声,皮肤表面浮出蛛网状的冰晶。
叶书璃攥紧的拳头被老者塞进温热药囊:\"他体内淤积的阴寒灵力需用九阳参疏导,但药性太烈会灼伤心脉。\"老者从药篓取出赤红根茎,\"敢赌吗?\"
\"赌。\"叶书璃碾碎药囊里的金色花粉,\"若他灵脉受损,我用冰魄替他重塑。\"
老者突然大笑,药杵重重敲在江烨额头:\"听见没?
再装死就把你冻成冰雕。\"原本昏迷的少年猛地睁眼,沾着血渍的虎牙在黑暗里泛着光:\"老前辈怎么看出我在攒灵力?\"
\"你右手经脉藏着三道保命符。\"老者将九阳参汁液灌进江烨喉咙,\"当年你师父偷喝我的百草酿,也是这副德行。\"
药效发作时,江烨后背的优昙花纹亮如烙铁。
叶书璃按老者指示割开他腕间血管,黑血裹挟冰碴喷涌而出,却在触地前被藤蔓吸收。
当第七道星纹在江烨心口成形时,暗河方向的尖啸声骤然减弱。
\"傀儡退潮了。\"老者擦掉江烨眉心的霜花,\"丫头,该办你的事了。\"
叶书璃望着掌心尚未愈合的灼痕。
冰晶残片与青铜轮盘共鸣产生的刺痛,此刻化作温热的灵力在血脉中流淌。
她忽然想起那些倒戈者临死前刻画的图腾——十七个不同形态的星纹,恰好补全了她灵能图谱最后的缺口。
江烨跳下石台时险些撞翻药炉,被老者一杵子敲在膝盖:\"刚接好的骨头不要了?\"少年龇牙咧嘴地摸出玄铁锁链,链环上的锈迹竟脱落大半,露出底下暗藏的星纹。
\"前辈故意引我们来圣地核心?\"叶书璃盯着老者腰间晃动的青铜钥匙。
那钥匙的纹路与轮盘缺口完全契合,此刻正随着暗河钟声的频率震动。
老者往江烨怀里塞了包药粉:\"东南暗河第三处漩涡下有你要的东西。\"他转身时药篓里掉出半截焦黑的图腾碎片,\"记住,优昙花开到第七重时,冰魄会指引真正的星轨。\"
江烨突然拽住老者衣袖:\"您认识我母亲对不对?
她留下的......\"
\"聒噪。\"老者甩袖震开他的手,身形化作荧光藤蔓没入岩壁。
翡翠屏障消散的刹那,叶书璃看见青铜傀儡正在百丈外的河面徘徊——它们脖颈的引魂灯全部转向东南方,仿佛在迎接某种苏醒的存在。
江烨转动轮盘的手突然顿住:\"暗河水位降了。\"玄铁锁链指向岩壁某处,那里浮现出由血渍凝成的星图。
叶书璃触碰图腾的瞬间,冰晶残片自动飞向岩缝深处。
\"跟着残片。\"她拉过江烨渗血的手腕,\"星图显示核心区域就在......\"
未尽的话语被脚下震颤的岩层吞没。
冰晶残片撞开最后一道石障时,青铜色的穹顶在黑暗中展开。
叶书璃望着穹顶中央旋转的星纹阵图,终于明白倒戈者为何拼死也要重启圣地——阵眼处的凹槽与她怀中的冰魄残片,分明是同一块玄晶分裂的产物。
江烨突然将轮盘按在她掌心:\"老东西给的药粉能暂时封住灵力外泄。\"他抹掉嘴角残留的血迹,虎牙在星光照耀下格外锋利,\"待会我当诱饵引开傀儡,你趁机......\"
\"闭嘴。\"叶书璃扯开他胡乱包扎的绷带,新生的皮肉下隐约浮现金色脉络,\"你的保命符还剩两道,别浪费在废话上。\"
少年闷笑着被她拽向阵眼。
玄铁锁链与冰晶残片碰撞出细碎火花,在他们身后拖曳出蜿蜒的光痕。
当叶书璃将最后一块残片嵌入凹槽时,沉睡的星纹如同被点燃的烽火台,沿着青铜穹顶的沟壑逐一亮起。
江烨突然按住她后颈:\"看地面。\"
血渍绘制的优昙花正在他们脚下绽放,第七重花瓣舒展的刹那,叶书璃灵台深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
某种蛰伏已久的力量顺着星纹脉络奔涌,在她指尖凝成半透明的霜刃。
暗河方向传来锁链绷断的轰鸣,十七盏引魂灯的光芒刺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