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锦绣满堂,唐王府内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先是一抬抬陪嫁流水一样的送进来,延绵不断地送了一炷香的功夫,堆满了唐王府的前院,让宾客们瞪着眼啧啧称赞,又有宫内各使者前来宣旨贺喜送礼,排场之大,令人咋舌。
叶垂云牵着喜带,对面的佳人带着盖头,与他走进堂前。
叶垂云站在喜堂中央,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的“温云沐”,纵谈他早已知道这一切的安排,理解温云沐的苦衷,但心中仍不免涌起一阵遗憾。
曾几何时,他无数次憧憬过这个场景,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温云沐,而不是她的替身。他多么希望,能够与她携手共度此生,而不是在这场婚礼中,看着她以另一个身份出现。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环顾了四周,不留痕迹地将目光从“温徐清”面上掠了过去,又收了回来。
拜堂的仪式由景泰帝身边的大太监住持,恭谨得紧。
叶垂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遗憾,微笑着走上前,与“温云沐”并肩而立,他们一同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每一个动作,叶垂云都做得一丝不苟,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铭记在心。
而人群中的温云沐,心忽然抽疼一下。
这场婚礼,对叶垂云有遗憾,对她而言,亦有遗憾。
只是,死过一次,她便明白,一个人心里有你,便是没有这一切,也会爱你敬你,若一个人心里无你,便是十里红妆,铺排再甚,也只会当做付出的成本,在日后的日子里变本加厉地讨要回来。
宫里的使者主持完仪式,笑呵呵地掏出一只水头极佳的镯子来,“这是陛下亲自为唐王妃选的,请殿下给王妃带上。”
叶垂云拿起镯子,清清嗓子,就见一只纤纤玉手递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叶垂云握住一截嫩藕般的腕子,将镯子带了进去。
盖头下,温云秀缓缓行礼谢恩,她不敢说话,怕露馅,便只一味扮演羞涩。
使者望着一对璧人,心满意足地笑了,说了一大堆场面贺词,便被请去宴席用饭,叶垂云招呼着白虹,低声嘱咐:“送姑娘去新房,旁边屋子架起了赌钱的,韩杨会跟着去发钱,你带着赌钱去,别闹洞房。”
“是。”
礼毕后,众人被请去酒宴,温云沐和叶垂云走在一处,“等下我去宴上露个面,就回去新房替云秀。”
“嗯。”
“我让韩杨去接你。”
“好。”
走着走着,面前道上堵上了一个人。
不过几日未见,离庚白似乎又大病了一场,精气神在这大好的天光里被夺走了一般。他虽然穿着一袭新制的衣衫,容貌也刻意修理过,但眼下的青黑与浮肿暴露出他的煎熬处境。
他缓缓走近过来,手上捧着一个盒子,将它递给了叶垂云。
在盒子打开的瞬间,温云沐轻声道:“谢谢。”
这是她想要的一本书,之前游湖时,只是提过一嘴,因为时间太久远,非常难找,所以也没有当回事,但没想到离庚白记在了心里,并在今天送给她。
“请殿下转交温二姑娘,下官能为她做的,也就仅止于此了,祝殿下和温二姑娘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话落,离庚白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在场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想来明日传出去之后,又有多少人会为离庚白的深情潸然泪下。
温云沐叹道:“横竖啊,我是最可恶的那个,为了攀附皇家富贵,辜负离大人的深情。”
“那我要到处跟人说,你是我死皮赖脸从父皇那求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