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j“母亲,不管他是不是我父亲,我和弟弟都是您的孩子,这一点不会变,傅家也是我弟弟接任。”
“侯府那么多庶子,那么多妾室等着争那个位置,父亲消失,其他人方寸大乱,正是你带着弟弟主持傅家大局,到宫里请旨袭爵的机会。到底是这么一个不把你放在心里的男人重要,还是我和弟弟?”
傅蓉直起身,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残忍的提醒她现实。
看清傅蓉眼底的决绝,又看到如同狗一样快没人形的傅候,慕容氏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就下定了决心:“什么生父,什么送人,你本就姓傅,是傅家唯一的独女,他就是你的父亲。”
喘息过后,抬手重新将头上的钗环整理好,神色再无慌乱,好似一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侯府尊贵的当家主母。
推开门,外面的光线照亮了这灰败的屋子。
慕容氏微微侧过脸,“等傅家忙完这一阵,带着萧云笙来府中一趟,他到底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最佳人选,有些事也要重新论一论了。”
话毕,再没回头。
低声的笑从傅蓉唇角溢出。
笑声越来越大,直到她直不起腰,用指尖抹去眼泪,这才看着还在闭目养神的傅候摇头轻嗤。
“父亲,您听见了?这世上最在意您生死的人也不要你的。您把我嫁入萧家原本就为了巩固自己手里的权利,怎么没想到,正是萧云笙把你亲手送到我手里来的呢?”
角落里的铁链剧烈的晃动,一直蛰伏的人像垂死挣扎般猛地冲过来,伸出手想要狠狠掐住傅蓉的脖子,却被捆在腿上的铁链拉扯的直直摔倒在地。
眼看傅蓉也要离开,扯着嗓音不住的嘶吼。
“就算把你嫁给萧云笙是为了拉拢他,除去利益衡量,他是这辈子你最好的归属!
只要皇位一天空悬,二皇子都有机会我的盘算都不会落空,早晚会被他就出去的!
你以为谁给你的富贵!谁给你的身份!”
“这句话也送给您,就算二皇子还在又如何?如今傅家即将易主,值钱的不是您,谁在那个位置,谁才是二皇子真正在意的傅家侯府。
父亲,这间屋子就是你最终的归宿,往后余生就请您好好在这发烂发臭,也算成全了您和我这段父女之情。”
傅蓉跟着走出屋子,合上门后,快步冲到角落里,大吐特吐起来。
胃里酸涩和身体上的不适,让她皱紧了眉。
“小姐,要不春城咱们就不去了,直接回京吧,这些日子您日日都食欲不振,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了的。”
“不,若我不去,岂不是给江月和萧云笙机会独处了?”
那日和萧云笙从京中离开,一路上两人几乎没什么说过话,就连一路上做干粮的士卒都瞧出不对,从第一顿送来时是将萧云笙的放在一起。
春城重建这几日就要扫尾结束。
听说不仅从京中把江月接来,还请了羽衣楼的戏子来贺福。
傅蓉推开苏嬷嬷递过来的帕子,心里思索了几个日子,侧身冲着苏嬷嬷低语了几句。
苏嬷嬷虽难掩一瞬的惊讶,但是点了点头。
……
春城。
看着阿靖和身后空荡荡的马车。
萧云笙被火光映照在脸上,昏昏暗暗的面色看不出喜怒。
单手握在腰带上,沉默不语。
忽而想起什么,大步流星的走到舞台方向。
原本羽衣楼来的戏子抱着的琵琶是镶嵌着青金石红木,入手沉甸甸的,江月抱的手腕发酸。
却谨记不能坏了别人的好事,掐着腰直挺挺的站着。
她就找一处地方方便,就被这年纪不大的小戏子扯了过来喊她帮忙,看着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江月实在不忍心拒绝,任由她把面纱套在自己脸上。
“姑娘,能劳烦您多替我等一等,我这喉咙,实在这会上不了,我回住处拿了金嗓子服下就能好些。”
说着去喝水的小戏子捂着喉咙时不时咳嗽几声,看着实在可怜。
江月不忍心,只能点头。
看着人匆匆离开,下意识将面纱检查一番,心里还未放下忽而身前被一道阴影挡住。
熟悉的气息即使不抬头已经让她分辨出眼前之人是谁。
日思夜想的空洞被填平,江月表面淡定,不慌不忙行了个礼,却起了捉弄的心思没有开口讲话
沉默了片刻,萧云笙才开口:
“你要献艺琵琶?”
好像没被认出来。
兴许是面上的纱起了作用,江月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勾着嗓子轻轻回着:“是。”
原以为蒙混过去,万事大吉。
忽而修长指尖顺着她的耳廓滑下,隔着面纱紧掐住她的下巴,江月瞧着萧云笙唇瓣开合幽幽道:“把衣裳脱了。”
江月双目圆瞪满脸惊愕,这下彻底确定了眼前的人当真是没认出她,可又很快变成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
将军怎么变了。
半个月不见,就成了随便对一个女子动手动脚,还开口就让人脱了衣衫的孟浪行径!
“嗯?”
见她站着不动,萧云笙意味深长哼了一声。
江月别过头,连礼数都忘了,嗓音都懒得柔和,压低了几分倔强,有那么一刹那她差点就想开口唤他的名字。
好在理智还未完全丧失,低眉顺眼轻声喃喃:“奴只献艺,不献身。都说萧将军一向洁身自好,如今看来传闻也并不能信。”
心里还憋着气,忽然手里的琵琶一空,重新被塞进来一个包裹。
“打开。”
心里憋着气,手上的动作也没那么小心,等解开那包裹,江月却没忍住发出一声叹息。
那是一条做工精美的海棠步裙。
“衣服?”
“不然呢?”
顿了顿微弯下身子,“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在这儿对你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萧云笙冷着脸轻笑,见江月面纱上的眼微微颤着透露着心虚,那副呆呆蠢蠢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
眼底一闪而过的哑笑。
阿靖传信说今日就会到春城,他等了一日,没想到这人竟本事大到在这装做戏子准备上台。
还有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袖子还没抬就让人看光了臂弯,还有这腰……
萧云笙多看一眼,脸色就多阴沉一分。
江月在低气压里,大气不敢喘。
好在萧云笙转眸看她低眉顺眼的怯弱模样,他心头一紧,很快反应过来,佯装漫不经心道:“虽请来你们戏楼,但莫要将戏子的习惯带来,你这件迎福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