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相皖再醒来时,是在现代。
他没有实体,就像是之前在洞澈观火扇中的那四年。
在这里,他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余相皖不明白,鱼回和张竞雪费尽心机将他送回现代做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让他重温一遍这十六年吗?
余相皖只能待在小小的自己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而这时候小小的他,也没发现虚空中存在的自己。
周围没有一点儿亮光,全是无尽的黑暗。
虽然看不见,但余相皖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他家的小阁楼。
没有窗,没有光,只有一扇小小的门。
说是门,也不准确。
它只有五六岁小孩那么高,四四方方的。
余相皖能感觉得到此时四岁的小余相皖的害怕。
他静静坐在一旁,也不去打量周围的一切。
毕竟,即便过了几百年,这小阁楼在他的记忆中都是无比清晰的。
一砖一瓦,一木一物,陪伴了他的整个幼年到少年时期。
说起来,直到他落水身亡的前一晚,还是在这里度过的呢。
原以为早就忘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六年。
从三岁记事便是在这小阁楼之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相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旁四岁的小余相皖颤抖着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
才传来一阵高跟鞋落在光滑地板上“哒哒哒”的声音。
接着,一阵不耐烦的敲门声在黑暗中响起。
“没死就起来!”
说着,是金属钥匙碰撞发出的叮当声,然后一声清脆的“咔嚓”,锁被人从外面打开。
可以听出,那锁被打开以后便被人随意丢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门没开,但没了锁头的桎梏,有光沿着门缝,从外面渗进来。
四岁的小余相皖被吵醒,见有光透进来,黯淡的眼睛浮出点点亮光。
爬起身,跌跌撞撞的爬过去将门打开。
才出门,便看见站在门口的母亲,怯生生的开口唤道。
“妈妈。”
余母皱着眉看了四岁的小孩一眼,嫌恶道。
“真是和你那个窝囊爹一个德行。”
见小孩不动,她倏地一大声,尖锐的女声回荡在房中,似要将人的耳膜震破。
“赶紧起来!”
四岁的小孩被吓得身子一抖,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低垂着头,手不知所措的紧紧捏着衣摆。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饭了,甚至连水都没喝。
可他不敢说话。
他不想再被关进小阁楼了。
上次他就是被放出来以后说了句渴,就又被扔进去关了一天。
小孩儿记性不好,可日复一日的折磨,会让他们的身体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余母目光似刀子一般看着还不到她腿高的瘦弱小孩,直道晦气,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直到看见余母离开。
四岁的小孩还是在原地呆呆的垂着头站了很久。
余相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着。
因为有时候余母会杀一个回马枪,看不见余相皖便又会发疯。
不一会儿,四岁的瘦弱小男孩才抬起头,脚步很轻,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朝着水缸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