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月双眸不自觉瞪大,想到那个酿醋成瘾的醋坛子,抵在他肩头的手猛地用力,将人推开了些,慌不择言:“不可以亲。”
不可以亲。
……是他不可以亲。
已经如她所愿松开唇的帝王品了品这四个字,眸底渐渐生出暴戾,“怎么?你要给谁守身?”
一直放在身边守着护着的姑娘,告诉他,她的灵魂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里,她跟另外一个自己相爱,相守。
现在,他甚至不可以亲她。
祁君逸咬牙切齿:“月月,你别欺人太甚。”
这是他的人,他凭什么不能亲。
杀欲疯涨,他双目赤红,神情可怖。
素来气定神闲的男人情绪如此失控,好在姜翎月在另一个世界领教的多了,倒也没有多惊慌。
事实上,她心情有些复杂,不太明白该怎么面对他。
这是‘祁恒之从前的执念’。
是他在失去她后,其中一段时间内,所有痛苦的具象化。
因为执着于修改她吐血而死的结局,这个世界才得以诞生。
执念深到,两次召唤她魂魄回来。
愧疚谈不上。
但姜翎月是真的心疼。
在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后,就想过,要是能再回来,一定要好好抱抱他。
抱抱那个痛失所爱后,孤苦绝望,想尽一切办法,最后自戕的帝王。
现在,她回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解开他的执念。
姜翎月嗓音哽咽,“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什么?”
祁君逸看着她的眼睛,这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心疼。
仿佛,他是她视若珍宝的爱人。
他心口闷疼,“……你爱朕?”
“当然!”姜翎月想也不想。
“是吗?”祁君逸笑意发寒,“爱的是朕吗?”
“……”姜翎月沉默,握住他腕骨,“爱的。”
“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同一个人,”
她苦笑,“不过你们好像不这么认为。”
在她眼里,面前这个沉稳端肃的帝王,是祁恒之的过往,也是他爱她的凭证。
前世他们之间那么多误会,后来虽然解开了,但只是在他的只言片语里。
这个世界的出现,却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言语的苍白,不足以表述出他有多爱她。
更让她知道,他所受的痛苦。
或许,就连这,也只是冰山一角。
她何德何能。
姜翎月有些想哭,她吸了吸鼻子,认真道:“没想欺负你,也不是不愿意给你亲,……我就是怕未来的你自己不高兴。”
这话真是绕人的很。
祁君逸面色一怔,眸底的红意渐渐褪去,反手扣住她的手,问:“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世界的你,是未来的你,”姜翎月绞尽脑汁,组织了下词汇,将自己从祁恒之那里的所知所闻悉数道出。
从自己原本在元宵当日就死了,而他不愿意接受事实,一心执着于复活她。
再到,人死不能复生,转而试图让时光回溯。
失败后,再逆天改命,求得两人重活一世。
而现在这个世界,是因为帝王执念自缚,满心只想复活她而诞生。
祁君逸静静听完,沉默许久,倏地嗤笑,“怪力乱神,无稽之谈,你好好的在这里,说什么死不死的。”
姜翎月:“……”
“就算真有鬼神之说,朕也不能让你被鬼怪骗了,”祁君逸揽住她的肩,淡淡道:“等着,既然天下能人异士众多,总有能为朕分忧的。”
“哪里来的鬼怪骗我,”姜翎月任他抱着,将脸埋入他的肩颈,“祁恒之,我说的这些,究竟是不是事实,你自己知道,何必自欺欺人。”
若不是时间线一致,怎么那个世界的祁君逸说的一切,在这个世界都能兑现。
若一切只是梦,又有谁的梦还能预知未知,自我解疑答惑。
她道:“刚刚李神医说我的脉象与之前有所不同,正是因为我在两日前就该死了,这两次苏醒,也是因为我刚刚解完毒,又恰逢有孕,魂魄不稳,才被你唤来,脉搏自然跟常人不同。”
所以,她才会说喝不喝药都一样。
因为她注定不会久留于此。
就算请方外之人强留,也留不下的。
不然,她就不会过来了。
而祁君逸闻言,眸光微动,“你有孕了?”
姜翎月重重嗯了声,“有五个月了。”
她的手在自己腹部比划了下,冲着他笑道:“肚子大概有这么大了。”
这个世界,孩子还是她不能碰触的逆鳞。
也是两人最大的隔阂所在。
而现在,提起孩子,小姑娘杏眼亮的惊人。
祁君逸伸手在她比划出来的弧度虚虚抚摸着,……好像,真的隔空抚摸到她腹中的孩子。
他心头骤然软了下来,方才想要号召天下能人异士入宫,不择手段也要将人强留下来的阴暗念头,竟然开始动摇。
“跟朕说说,他对你如何。”
除了自己外,祁君逸不放心任何人在她身边,哪怕是未来的自己。
其实这个问题,无论她怎么回答,他都不会高兴。
但姜翎月丝毫没有品到他的酸涩苦痛,闻言直撇嘴,“他在我面前从来不自称朕。”
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皇帝陛下沉默了。
良久,他启唇,“…还有呢,你们‘重生后’是如何相处的,事无巨细,都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