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栩再次回到房内，丫鬟们已经退下，只有姜云天一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这才发现，先前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满是白霜了。

他的面容居然已经是如此苍老了。

姜栩眼眶有些酸涩，红着眼睛走了过去：“陛下，臣在。”

姜云天明显的愣神一下，眼中满是浓郁的失望和悔恨。

他挤出一抹笑容：“御医怎么说的？”

“院首说，陛下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陛下好好休息调养调养就好。”姜栩挤出一抹笑容。

“栩儿，你不用骗父皇了，父皇的情况父皇自己知晓，父皇老了，时日无多了……”姜云天的声音带着些许苦涩释然。

姜栩咬着嘴唇，别过头去。

“栩儿。”姜云天再次开口，伸手落在姜栩的手背上，苍老的手掌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其上的纹路。

“栩儿，父皇已经时日无多了，你能再叫一声父皇么？”堂堂九五至尊，语气中尽满是哀求。

姜栩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姜云天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

此时他的状态，真的只是一个迟暮的老者。

姜栩张了张口：“陛下，臣去御医院看看药。”

姜栩起身，逃也似的离开，她的心底，不愿意原谅姜云天。

是他活活逼死了弟媳，逼死了弟媳腹中的孩子，断送了弟弟的血脉传承。

也是他亲手将自己打入大牢，欲将自己送去两军阵前，斩首示众！

“凤栖……”姜云天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栩怔住了，凤栖是她的小名，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犹记幼时，父皇总是一脸温和的笑容，不顾帝王威严，蹲在地上，朝着自己张开双臂，一遍遍的呼唤着：“凤栖，凤栖，来父皇这。”

那时的她，总是开心的笑着，不顾一切的朝着父亲飞奔过去：“父皇，你下朝了啊，父皇，你陪凤栖去放风筝好不好？”

“好好好，父皇都依凤栖的，凤栖想去哪，父皇就带凤栖去哪。”

说着，还用脸去蹭幼时姜栩的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女人是感性的，姜栩也不例外。

她身子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缓缓开口：“父皇……”

她迈步离去。

龙榻之上，姜云天眼角滑落一抹欣慰的笑容。

待到姜栩的脚步声远去，他的眼中那抹柔情瞬间退去，目光凌厉，坐直身体，哪还有半点老态龙钟时日无多的模样。

……

日子一天天流逝，姜云天依旧是那副老态龙钟有气无力的模样，可他最近却坚持每天都上早朝。

每次早朝结束，他都会单独会见姜栩一段时辰，为她传授帝王之道，御下之道、权衡之道。

任谁看来，他都是铁了心要传位给姜栩。

姜栩最近总是会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父皇似乎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和煦的父亲，可总觉得有些别扭。

这一天，一位妇人，送了一车新鲜的蔬菜进入公主府。

将蔬菜送进伙房，她便去面见了姜栩。

“回来了？”姜栩声音清冷。

“殿下，最近京中似有传闻，陛下欲传位殿下。”妇人回答，“大皇子最近，时常因传闻大发雷霆。”

她是个探子，是苏沐雪放出去的探子，为了探查姜少兴，探查他到底和姜少轩的死有没有关系。

苏沐雪去了北境，她便直接来找姜栩汇报了。

“是么？都在什么圈子里传播？”

“朝廷大员之中，皆有传闻，情况似乎属实。”

这也是上官文雄的其中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