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彧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娘,又开始暗中作妖。
眼见安国公府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街口,他这才转身,进了院门。
楼彧无比熟稔的穿过层层庭院,行至后山,然后越过后山来到了公主府。
海棠院,堂屋内,王姮随意的靠在凭几上,手里拿着刚刚装订好的王氏家规。
这本家规,是王姮亲自撰写。
一字一句,都倾注着她的心血。
王姮细细研读,查漏补缺,待确认无误,再交付印刷工坊,雕版印刷。
王姮亲手抄录的这一本,会被送到祠堂供奉。
其他的印刷本,才会分发给六个弟妹,王家众族人,甚至是家中的奴婢。
白薇、白芍等丫鬟,则跪坐在一侧,她们围在一张小几旁,叮叮当当的忙碌着。
“……白芍,再加些精油!”
王姮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书册上,但眼角的余光,却偶尔会关注一下几个丫鬟。
她时不时的就会吩咐一声。
“是!”
白芍答应一声,拿起一个小巧精致的玻璃瓶,打开瓶塞,小心翼翼的往铜钵里倒了几滴精油。
然后,她继续拿着捣木,咚咚咚的捣了起来。
铜钵里,鲜艳的花瓣、甜香的蜂蜡,还有精油、几样药材等,全都混合在了一起。
一丝丝的香味儿,悄然在空气中散开。
楼彧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廊庑下,褪去鞋履,只着足衣走了进来。
在门外,六感敏锐的楼彧,就闻到了香味儿。
他进入堂屋后,一双狐狸眼扫视全场,自然也就看到了忙碌的白芍等人。
“阿兄!”
王姮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无需抬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她亲昵的唤了一声,抬起头,正好看到璀璨光影中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
她灿然一笑,放下家规,柔声问道:“听说阿兄有贵客?那贵客可是已经离开?”
好个“听说”。
楼彧入公主府,如入无人之境。
王姮对齐国公府,又何尝不是了如指掌。
独孤夫人带着两个妙龄女郎,前脚踏入齐国公府的大门,后一刻,王姮就收到了消息。
王姮太了解楼彧了,更熟知独孤夫人与楼彧这对母子间的恩怨。
她无需在场,就能猜到他们会有怎样的“不欢而散”。
此刻,王姮提及“贵客”二字时,语气里禁不住带着戏谑。
“嗯!无关紧要的人,阿姮无需在意!”
楼彧嘴上说得随意,负在身后的手,却轻轻摩挲着白玉摧决。
独孤夫人又一次踩到了他的底线。
虽不会得逞,却实打实的恶心到了他。
这人,为什么就是认不清现实?
为什么总这般自以为是?
定是太闲了,这才总想着插手旁人的生活。
楼彧几乎与独孤夫人如出一辙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看来,他有必要给独孤夫人找些事情做。
自顾不暇,也就无暇他顾。
楼彧暗自思忖着,身体已经习惯性的坐到了王姮近侧。
王姮则向一侧探了探身子,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并亲手将茶盏送到了楼彧手边。
“辛苦阿姮了!”
接过茶盏,楼彧绽开一抹笑。
他轻啜一口,没有立刻将茶盏放下,而是捏在手里把玩。
“阿兄,你也说了,无关紧要的人,你无需因此而费心劳神。”
王姮素来敏锐,对楼彧又足够了解,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暗芒,王姮精准捕捉。
她关切的看向楼彧,轻声道:“他们,不值得。”
王姮不知道独孤夫人做了什么,但一定恶心到阿兄了。
联想到她带去国公府的两个未婚女郎,王姮不难想象,独孤夫人一定是对楼彧的婚事不满,试图给楼彧的后院塞女人。
啧,这位独孤夫人也是双标。
自己独占丈夫的宠爱,容不得丈夫有姬妾,却巴巴的给儿子送妾上门。
她完全代入了婆婆身份,而忘了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还有楼谨,也从未真正疼惜楼彧。
那一对夫妻,一个自以为是、自我感动,一个自私凉薄、毫无慈爱之心。
十年前是如此,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他们从未怜惜、疼爱楼彧,却又总端着至亲长辈的架子……阿兄会如此的心性扭曲、阴狠变态,那对夫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别看之前王姮因为婚事跟楼彧闹得仿佛仇人一般,实则,王姮最看重楼彧,也心疼他。
王姮柔声细气的劝慰着,努力抚平楼彧因为亲生父母而带来的伤痛。
她眼角余光瞥到白薇已经将铜钵里的东西炮制好,并装入了一个个的小瓷瓶中。
她微微侧过身,伸手拿起一个小瓷瓶。
“阿兄,新制的口脂,你要不要尝尝味道?”
说着,王姮就非常自然的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在小瓷瓶里沾了些许,然后涂到了楼彧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