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廪挣扎了一番,脸上忽然有了血色,额角、脖颈崩起青筋。
但,最终,还是在王姮与楼彧声声呼唤中没了气息。
王姮已经泪流满面,她颤巍巍的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从奴婢手中接过一根羽毛。
将羽毛放到王廪的鼻端,丝毫未动!
“耶耶!”
王姮悲戚的喊了一声,眼前一黑,竟软软的倒了下去。
“阿姮!”楼彧赶忙伸手,接住了王姮。
“公主!”
王棉、长史等人,也齐齐惊呼。
王二郎一众庶弟庶妹,则被吓得乱了分寸:“阿姊!阿姊!你不要死!”
一时间,正寝室里乱成一团。
楼彧打横将王姮抱起来,直接去了另一侧的西厢房。
“府医!快来给公主诊脉!”
楼彧小心翼翼的将王姮放到床榻上,叠声叫来府医。
府医本就在门外廊庑下等候。
听到召唤声,便赶忙提着药箱进入西厢房。
“公主这是连日劳顿,又受到了刺激,这才晕厥。”
府医诊了脉,给出了诊断。
“奴可为公主针灸,并开一些温补的汤药。”
府医抬头,征求楼彧的意见。
楼彧微微颔首,同意府医的提议。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楼彧只想让王姮好好休息。
不要针灸,更不要继续熬着。
但,楼彧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戏,已经进入到了高潮。
关键时刻,还需要王姮继续表演。
待过了这一遭,大戏落幕,王姮有的是时间静养。
得到楼彧的首肯,府医才开始为王姮针灸。
王二郎等人追过来,看到的就是王姮昏厥,府医强行将之唤醒的画面。
“阿姊!”
王二郎到底年幼些,虽然憎恨王廪这个父亲,可当王廪真的咽了气,他又有种莫名的惊慌与无措。
与此同时,唯一的依靠,他的嫡长姐,居然也因为劳累、悲伤等原因而昏厥。
让他愈发的恐惧。
“阿姊!”
王二郎这一哭,其他的庶弟庶妹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别、别哭!你们、你们莫怕!”
王姮缓缓睁开眼睛,嘶哑着声音,一脸的病态,却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楼彧赶忙扶住她,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以及些许不赞同。
就算要做戏,也没必要这么拼。
都怪王廪!
是他逼得阿姮不得不出手,又是他害得阿姮受了这一遭又一遭的苦。
可惜,王廪确实该死,可又不能轻易死去。
楼彧等啊等,忍啊忍,熬了近十年,终于熬到了这一天。
虽然阿姮会因为而受些苦,但,王廪总算死了!
王家最大的一个隐患,彻底消除。
他握住王姮的肩膀,轻声道:“阿姮,切莫太过悲伤,岳父昏迷已久,今日去了,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岳父最是疼你、重你,弥留之际都放心不下你。”
“你若太过悲伤,以至伤了身体,岳父九泉之下亦不会安心。”
“阿姮,你最是孝顺,岂会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好好保重自己,照顾好大母、弟妹,方是对岳父最大的孝!”
楼彧缓缓说着,玉石般的声音,如春风、如清泉,安抚着王姮以及众人的心。
王姮:……要说不说,还是阿兄的演技更精湛。
尤其是他这一声声的“岳父”,啧,哪怕熟知内情的人,也要忍不住叹息:
楼含章果然厚道,还没有正式成婚,只是口头答应了王廪的临终托付,就真的将此人尊为岳父。
“是,阿兄,我省的!”
王姮满脸哀伤,表示自己明白道理,可血脉亲情又岂能总讲道理。
“阿兄,你放心,我会爱惜身体,照顾好家人。”
“但,我也想好好的送阿父最后一程!”
她坚持着,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楼彧无声的叹气,俊美出尘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心疼与无奈。
他扶住了王姮,“我陪你!”
在王廪榻前,确定了婚约,楼彧这个未婚夫,彻底过了明路。
尤其是,未婚妻家里遭遇大祸,事急从权,楼彧即便偶有失礼,世人也能体恤。
这个道理,楼彧知道,王姮也知道。
所以,当楼彧不再避嫌的当众握住她的手腕时,她没有闪躲、推拒,而是任由他扶着自己,重新回到东侧的正寝室。
王廪死了,他的身后事,则有王姮这个嫡长女,以及楼彧这个新鲜出炉的女婿亲自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