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永安斟酌着词句,又道:”没遇见你之前,我便寄了休书归家,早巳是与她恩断意绝,毫无瓜葛。待见了你,我更是忆不起世上还有她这个人来!你爹爹不同意你嫁我,我日日如身在火上煎烤,又哪里敢提曾经婚配之事到得后来,越发不敢在你面前提起,这确实是我的错,还请你原谅!“
宝永安说到这里,满面羞愧,一撩袍子,竟是直挺挺跪在了宝夫人面前。
”关也关不得,赶也赶不得,难道,我还真要认下她“宝永安迟疑地说。
张阁老咬了咬牙,跺了跺脚,首肯了这门亲事。
张阁老其实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无奈他的掌上明珠以绝食要挟,非宝固言不嫁!甚至扬言,若是父亲不允,她便剃了头发当姑子去!
所以,现在她要装出一付根本不知情,且深受其害的模样来,让宝永安自责去吧!让宝永安内疚去吧!让宝永安一见她,便做低伏小去吧!
说着,将宝夫人搀到一张椅子跟前,扶她坐下,又递上一条绢子。
是,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宝永安,而叫宝固言。
宝夫人白了宝永安一眼,把手上的绢子一甩,没好气地说:”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害臊!让我哪只眼睛看得上你快些起来吧!“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轻易不肯下跪的。这会子竟是不管不顾,给自己下起跪来,足见得他对自己的重视。
与自己的荣华富贵相比,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
”你傻啊别看她年纪不大,行事却是恶毒得很,你没看她告示、状纸都准备好了一叠吗只要你敢不认,她就敢闹个天翻地覆哩!到时候损害的不是你的名声连带着我和孩子们,都被人看得低了!“宝夫人咬牙切齿地说。
当初宝永安本来就是她心心念念,执意要嫁的;到如今事情捅出漏子来,被人笑话的,还不是她
不光是她,宝夫人走出去,只怕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讥讽嘲笑哩!
他早已经想过怎么善后,也已经实施了。但为什么,仍然会有今日
接着把宝婉晴闹的那一出,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
关起门来,她要如何,那还不是由得她作主
宝夫人就坡下驴,拿绢子拭了拭眼泪,委屈地说:“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一听这样的事,早就急火攻心,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宝永安直到这时,才一付如梦初醒的样子,按住夫人的双肩,出声道:“如玉,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呀!”
所以,他瞒了下来,谎称自己并未婚配,而家中父母双亡。
此后,他便改名为宝永安。
徐嬷嬷察颜观色,晓得自家夫人不过是在找台阶下,当下连忙上前拉住宝夫人的一条手臂,柔声劝道:“夫人,事情还没弄清来龙去脉,您可别气坏了自己身体,先听听老爷怎么说吧!”
”怎么认你要是认了她是嫡女,又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的儿女,难道还要低她一头不成,我怎么也不会让她如愿的!“
宝夫人握紧了拳头,吊梢眼里露出一阵凶光。
是啊,宝婉晴的亲娘是发妻,她就成了继室。继室在亡去的主母灵位前,那可是要以妾室的身份侍立的呢!
而她的儿女,地位也比宝婉晴低那么一丢丢。
这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