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定那个螺钿……”
沈乐也是实在没人聊天了,只能向它诉苦。小墨斗安静听完,探出铅坠到隔壁“看”了一眼,大包大揽:
【简单!】
【交给我!】
你连这个也会沈乐惊了。小墨斗却不跟他解释,墨线一振,就有两把老虎钳、两把尖嘴钳,以及一把钢丝锯,气势汹汹,跟着他奔向隔壁。
小墨斗一马当先,跳到沈乐的工作台上,再把弟兄们接上来,低头“看”了一下螺钿片:
【按照上面的线条切】
沈乐答应了一声。然后,他就看到四把钳子分成四角,将螺钿片夹住,悬空举起。
都不用调整高度,沈乐看着那螺钿片,就知道肯定绝对水平,倒一点水在上面,都不会东南西北流的那种……
这本事!
比我强多了!
沈乐还没赞叹完,钢丝锯一跃而起,竖直了身体,挨到螺钿片上。
沈乐眼睁睁地看着它快乐地哼着歌,沿着螺钿片上画好的线条,走弧线、走弧线、转弯,再走一段弧线……
一小片螺钿落下,又一小片落下,再一小片落下。
沈乐还没回过神,414厘米的螺钿片,就变成了一小堆切割完毕的螺钿片,以及一张坑坑洼洼,满是孔洞的螺钿纸。
【还有吗】
钢丝锯在空中摇摆,铮铮一响,再铮铮一响,发出了弹琴似的快乐声音。
沈乐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钢丝锯侧过身子,作势要用锯条挠他痒痒,他才跳开一步,赶紧回答:
“没有了!暂时没有了!辛苦你们了!”
接下来,就要把切割好的螺钿片,往黑漆上粘了,对吧
沈乐决定再请教一次大佬。他一手握住铜片,一手握住小木梳,进入深沉的冥想当中。
很快,随着他手心的热流,勾动木梳上那仿佛明丽、又仿佛深沉的气息,又一段记忆在他面前展开:
这一次,沈乐再次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手。而此番的冥想中,他看到的动作,比上次难度更高:
那双手,左手握着一把小小的镊子,夹持着一片米粒大小、半透明的螺钿片,举在空中,一动不动;
右手握着一把纤细的锉刀,沿着螺钿片周围,一下一下,耐心打磨。
用力要轻,螺钿片薄到几乎透明,用力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它锉裂、甚至锉断;
用力又不能太轻,太轻的话,它根本吃不到力。被锯子从整片贝壳上锯出来,那些锐利的边角不经过锉刀,就不可能锉成圆润……
沈乐光是看着就心惊胆战。然而那双手的动作却异常稳定,熟极而流。
螺钿片微微旋转倾侧,锉刀不停变幻角度,上面的粉末如云如雾,不停落下……
落在一张纸上,最后被小心搜集起来,倒进一个单独的小瓶子里。
沈乐恍惚明白,这些螺钿粉末,也是有用的,可以把它们倒在漆面上,点染出山水纹路、衣着皴理,绝对不能浪费。
那双手打磨完一片螺钿,又是一片,须臾又是第三片。没多久,工作台上,便积累了好几十片螺钿,在绘了纹样的图纸上摆出小小的型。
沈乐看得几乎不敢出气。那人打磨完一批螺钿片,检查一下梳子的漆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用小小的镊子夹住螺钿片,在背后涂上朱漆,轻轻放落。带着朱漆的螺钿,很自然地粘在梳子的黑漆表面。
原先色作纯白、微带霞彩的螺钿片,涂上这一层朱漆,正面立刻透出了娇艳的光彩。
沈乐一张脸瞬间苦了下来。
这么薄,这么小的螺钿片,用镊子夹住,放在黑漆上,要放得平,要放得准确,位置不能有一点点偏移——
感觉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也得做。螺钿片切不好,可以求助小墨斗——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每一样工作,都交给小墨斗去做
沈乐直觉这不可行。一则拉不下这个脸,再则,沈乐莫名有种感觉,如果分出去的工作太多,亲手做的工作太少,可能没法唤醒需要修复的物件——
或者,就算唤醒了,它也会成为别的东西的一部分,而不是他想要唤醒,想要让其灵性自由生长的小家伙。
沈乐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把小墨斗他们锯剩下来的螺钿纸残片,咔咔剪成几十块。
然后,选了一把锉刀,一把镊子,照着记忆里面大佬的动作,慢慢动手:
锉一下……
再锉一下……
这一下太重了,螺钿片变形得有点厉害……
这一下又太轻了,没锉到位……
注意呼吸……呼气,吸气,屏气,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才最有利于工作……
沈乐干得全神贯注,不知不觉,物我两忘。
等他回过神来,旁边小桌上摆着一个食盒,小伶站在上面嚷嚷:
【你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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