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贫嘴了,对了,有一个事儿,我私下里告诉你,你别外传。”
“您说。”
“年底,你爸要调职了。”
“他还能调去哪里”
林晨的脑袋顿时清醒了,她吸了一口气:“这么快”
“这还不是那个罗锐干的好,他在省厅任职,帮了你爸的大忙。起初,你爸觉得要是他能娶了你,那才好呢,不过现在一想,其实这样也蛮好,互不牵涉,外人也没闲话讲。
你爸现在才五十岁出头,他还有十年才退休,这十年是他的黄金期,所以啊,你妈我能不提升思想觉悟吗”
林晨没有话说了,半个小时前,她看见张阳的家庭状况,心里戚戚,想要和自己老妈聊一会儿,说说感谢的话,这下可好,自己老爸又要晋升了。
在这偏远的小山村,林晨躺在稻草做的床铺上,觉得脑子一阵恍惚,人与人的境遇,差距真是太大了。
爸,你走的越来越远了,就让我为您看看这世间的疾苦吧。
林晨如此一想,把自己老妈电话挂了,然后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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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罗锐是被鸡叫和狗吠声吵醒的,他睁开眼,起身打开车门,便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男人的站在场坝上,正在逗弄一条小黄狗。
那人听见车门声,起身走过来,伸出手来笑道:“你好,听说你是王村长家的亲戚”
罗锐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笑了笑:“不,我是警察。”
“呃……”
这人明显愣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未减。“原来是警察,你好,我叫金瀚,我是一名医生。”
“我叫罗锐,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呃……”
金瀚听出对方的语气隐隐有些不对劲,但‘罗锐’这个名字,临江市谁没听说过,那是上了好几次电视的刑警英雄。
临江市的罪犯闻风丧胆,市区以外的县城,都叫他“罗阎王”。
市区内大街小巷的老百姓,称呼他为“罗扫黄”。
但骂他骂的最凶的是那些七老八十的大爷,这些人雄风依旧,老当益壮,想要找场子耍一耍,但街道巷尾的莺莺燕燕都被罗扫黄带人给端了。
一大把年龄了,总不能还自个儿跟自个儿玩
金瀚仔细地看了看他,把手了缩了回来,问道:“不好意思,诉我冒昧,罗警官,你来这偏僻的山村,是为了抓捕罪犯”
“对啊。”罗锐一边回答,一边盯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帮人,必须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金翰眨了眨眼:“是吗那就祝罗警官马到成功。”
“等着吧,我会的。”罗锐言语了一声,招呼刚迈出门的林晨。
片刻后,罗锐和林晨驾车离开,路过村小学时,他们看见张小英正背着崭新的书包从山下走来。
罗锐立即停车,林晨打开车门,把孩子叫了过来。
张小英站在路边,一脸胆怯地看着他们,脸颊红透了。
“小英,你去上学吗”
张小英点点头:“哥哥说,我不上学的话,有人就会把我带走。”
林晨想要送给她一些什么东西,但来的太匆忙,身上什么也没带。
罗锐也同样如此,两手空空。
“行,你去吧,我们会回来看你的。”林晨叮嘱道。
但张小英却没走,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罗锐问道:“小英,你想问什么”
“你们能把我爸爸带回来吗”
罗锐沉默了,他无法保证,但林晨于心不忍,点点头:“会的,我们一定会把你爸爸带回来,等姐姐忙完了,我会来看你的,好吗”
张小英认真的点头,吸了吸鼻子。
林晨站起身,问道:“姐姐给你扎一下头发,好不好”
“好的。”
林晨把自己头发的皮筋取下来,用手指梳理着小英乱糟糟的头发,她还看见了头发上长了很多虱子。
林晨叹了一口气,把头发给她扎好,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英,好好的,好吗”
“好的。”张小英答应一声,看了看罗锐,然后背着偌大的书包,向村小学走去。
而金瀚,这时已经站在操场上,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这边。
罗锐和他的眼神对上,然后坐上驾驶席,一脚踩下油门,往山下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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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丘县城。
白色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县公安局的门口。
早这里等候的县局局长和刑警大队长,看着罗锐下车后,急忙走上前招呼。
昨天夜里,林晨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告知查找去年夏天,张贵田失踪的情况。
罗锐没心情和他们寒暄,也没去会议室,而是直接站在大院里,问道:“周局,查到张贵田怎么失踪的吗”
哪里有这么快,你当我是神探啊……张局心里腹诽,但脸上的笑容不减:“我手下的人天没亮就出去了,这会儿正在砖厂里走访呢。”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砖厂。”罗锐没有耽搁,又上了车。
周局也赶紧招来司机,开车跟着一起去了。
砖厂在县城的郊外,说是郊外也就几公里的路程,安丘县很小,人口也没多少。
砖厂里的老板、工人已经被聚集了起来,负责问话的是县局的一个刑警大队长。
见到罗锐这一行人来了之后,他道:“罗处,周局,你们来的正好,有情况。”
“什么情况”罗锐问道。
“是这样的,去年八月二号,张贵田就是在这家砖厂打的短工,他上班大半个月后,人就没见了。
因为他是做的短工,而且这样的情况也经常发生,所以砖厂老板没怎么在意。”
罗锐冷哼了一声:“他是不没在意,还是不想给人结工资”
“呃……这个……”刑警大队长回答不上来。
“你继续说。”
“好。张贵田具体失踪的时间是在八月二十四号。砖厂为工人安排了宿舍,二十四号晚上,张贵田下班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宿舍。”
“那他的东西还在宿舍吗”
刑警大队长摇头:“砖厂老板说,张贵田没带什么东西来,就一个红色的编织袋,里面装着换洗的衣服和床单毯子,对了,还有给小孩子买的两件夏天的短袖。但是,这些东西被他同一个宿舍的工友给扔了。”
“谁扔的”
罗锐听见这话就来气,他看向院子里站着的十来个人:“谁扔的张贵田的东西给我站出来!”
一个矮个子,穿着破牛仔裤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手里还戴着毛线手套,低着头,不敢看罗锐。
罗锐迈到他跟前,狠狠地盯着他:“张贵田的行李,是你丢掉的”
他嗓门很大,被所有人都给吓住了。
周局长和刑警大队长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罗锐的脾气,他们不了解,但临江市各县局,没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这人吓的一哆嗦,吞吞吐吐的解释道:“张贵田的东西都放了大半年,他又不来拿走,我不扔了,难道还留着吗再说,那些衣服也不值几个钱……”
“赔!”罗锐指着他的胸口:“至少那两个孩子的衣服,你给我赔上,听见没有!”
“好,我赔。”工人忙不迭的点头。
罗锐见他想要开溜,马上问道:“对了,张贵田卖过雪,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给我讲过,他家里没钱,要养两个孩子,就去卖过雪,而且他说他是熊猫血,有的人需要这种血型,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熊猫血。”
熊猫血就是rh阴性血,这种血型非常罕见,而且还无法人工合成。
“他去什么地方卖的”罗锐问
工人摇头:“他没说,我看见有一次他是下班后去卖的雪,晚上回来就觉得头晕,第二天搬砖他还差点晕倒,所以应该就在县城某个地方。”
罗锐转身,看向周局和刑警大队长,食指朝下,吩咐道:“把这个人找出来,就今天,必须找到这个人。”
周局点了点头,但还是开口问道:“罗处,我能问一句,您这到底是查什么案子”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林晨:“通知康柏林,立即、马上派一队人过来。”
“是。”
当天白天,县局所有的刑警出动,从县医院、诊所、药店等各个地方排查。
傍晚时分,终于锁定了一个人。
这人的名字叫庞金东,在县中心开了一家诊所,他老婆在诊所里担任拿药的医师。
晚上八点,三辆警车开到诊所门口,下车的刑警四散而开。
罗锐从人群中走出,一马当先的登上长长的石头台阶。
迈进诊所里,这对夫妻正在柜台后面吃晚饭,还一边看着晚间新闻。
罗锐当即就问道:“你是庞金东”
戴着眼镜的老头儿放下碗筷,瞄了一眼门外,台阶上站着好几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嚼了嚼嘴里的米饭,警惕地问道:“你……你是谁”
“省公安厅的!”罗锐向他出示证件,而后向身后的便衣刑警挥挥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