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厢,李云洲正要出太医署,便撞见了郡主赫连映雪。
行走虽急,但她发髻梳得一丝不乱,还点缀着几朵小巧珠花,看起来很娇俏。一旁,侍女雪莲跟得正紧。
“云洲,我正找你呢。”赫连映雪拦住他。
“郡主万安,不知有何见教?”
“我阿母咳嗽连连,夜间尤甚,我很担心。望太医令能拨冗前往,为阿母诊治。”
李云洲面露难色:“至尊方才传唤,臣此时正要去御前。”
“那也不打紧,我与你同去。你应命之后,我们再回公主府。”
李云洲暗忖一番,颔首道:“那便依郡主所言。”
他整理了一下药箱,又看向党参,道:“你不用跟来,你先回我班房,房里还有两人呢。”
赫连映雪自然好奇:“谁啊?”
“没谁,我们走吧。”
三人出了太医署。
见有两乘肩辇,李云洲骤然明白过来。
他也不跟赫连映雪客气,与她各乘一肩辇,由侍从抬起,往后花园的方向行去。
路上,寒风凛冽,间或有雪珠飞过,落在赫连映雪鼻尖上。
她轻轻抬手,准备用那绢帕去揩拭,却不妨,冷风将这绢帕卷走,蝴蝶一般翩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云洲眼疾手快,一把将那绢帕牢牢握住。
“郡主,你的绢帕。”
他手指修长有力,笑意温暖。
赫连映雪看得出神,脸庞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红晕,好似初绽桃花。
她羞赧地低下头,轻声说道:“既然你捉到了,那就归你吧。我还没用过呢。”
闻言,李云洲眉头微微一拧。
“臣惶恐。”
“一方绢帕,你惶恐什么?”赫连映雪愕然,一瞬不瞬地凝视他。
“臣无功劳。”
“你为我阿母看病,不算功劳么?还是——”赫连映雪故作恼怒,“还是,你嫌这绢帕不贵重?”
李云洲忙道:“绢帕乃郡主之物,岂有不贵重之理?”
“那你便收下吧,就当我先赏赐你的。”
“那么,臣恭敬不如从命。”
李云洲苦笑一声,只得收下绢帕。
怕她说他不珍而重之,他又把绢帕叠得方正,方才揣入怀中。
赫连映雪偷觑了一眼,却不敢再和他开玩笑。
肩辇继续前行,穿过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松柏。
松树挺拔苍劲,枝叶间挂着雪球,不时随风落下,簌簌有声。
赫连映雪不觉想,十六年前的那几日,也是这般天气。
彼时,阿母正在榻上痛苦呻吟,临盆待产。
“云洲,”赫连映雪侧首看李云洲,“你知道我的闺名么?”
李云洲大略知道,但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我叫映雪,十四岁。我出生之日,下着漫天大雪。”(1)
(1)郡主实岁应在十一岁。因情节需要,做了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