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之上,一个人看着底下进退维谷的韩新符,微微一笑之后,伸手自腰间取出了一个三尺多长的白色纸轴,抬手就要往楼下扔去。
身边的人立刻出声劝阻道:“殿下,这柄仙剑可是您的心爱之物,怎能如此扔给这个韩新符,还请殿下三思。”
那人微笑摇头道:“心爱之物又如何,此时它的心思已经不在本王这里了,看来剑之人,倒不如顺了它的心思,做个成人之美的君子。”
“更何况,这启登城已经让那混账小子柴真金搅的不得安宁久矣,是时候出来一个品性端正的人才力压过他,正一正这启登城的风气了。”
那人笑着说完,也不等身边人再度开口劝阻,抬手就将那纸轴扔了下去。纸轴在空中缓缓打开,却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飘飘摇摇的,朝着韩新符飞了过去。
蒋置看到这张白纸,立刻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口惊呼道:“白纸!太子殿下竟然也悄悄来到这里了吗?”
蒋置赶紧循着白纸落下的方向去找,但是那一片有好几座高楼,每一座都被阵法掩映,如何能分辨的出来是哪一座扔出来的。
循先生开口问道:“这张白纸莫非是太子殿下之物?不知道太子殿下此举意欲何为?”
蒋置转回头,惊喜的说道:“循先生,这虽然是一张白纸,但是却是太子殿下的心爱之物,是一柄实打实的仙剑,名字就叫做‘白纸’!有了此剑襄助,韩小先生定然能够一举反败为胜了!”
循先生倒没有什么过多的惊喜,微微点头之后就转向了场中的韩新符,但见那张白纸飘飘摇摇来到了大阵之上,立刻就将凹陷进去的大阵划开了道道剑痕裂隙。
只是可惜,白纸剑落在了大阵之上,还是没有将大阵直接攻破,依然差了半分火候。几十柄剑一起挤在韩新符的头顶之上,但是始终不能突破大阵来到他手里。
在他面前十数丈外,抱着双臂的柴真金终于不耐烦的开口道:“你好了没有,不是说好了只等你几息时间吗,现在已经过去很久,我没有耐心了。”
此话一出,校场之外一阵哗然,“让我一拳”柴真金,脸皮奇厚毫无廉耻,莫非他是要趁着韩新符尚未成功握剑之际,直接出手将他打死,免得生出后患吗?!
一时间,场外传来了无数人的喝骂之声,都是声讨他不讲武德,对于他的寡廉鲜耻口诛笔伐的。但是柴真金如何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抬手伸出小指扣了扣耳朵,漫不经心的弹着手指。
柴真金再度开口道:“真麻烦,不管了,我要出手了!”
说话之间,柴真金径直抬手挥拳,一道灿然的金色华光从他拳头之上飞出,但却并不是攻向了韩新符,而是朝着他头顶的大阵一拳轰了过去,将本就岌岌可危的大阵一拳打穿了一个大洞。
数十柄长剑急速落下,与韩新符的真气连贯一气,悬浮在他身周,而那张白纸飘飘摇摇的落在了韩新符手边,变成了一柄纯白色,好似纸片一般的剑,被他握在了手中。
柴真金出手,助韩新符再度握剑,这一场景是在场所有人都未曾设想过的,一时间对于他的谩骂立时戛然而止,一句句都卡在了那些人的喉头之间,分外难受。
韩新符握剑在手,却将剑尖掉转向下,抱拳拱手道:“多谢柴小将军援手,柴小将军如此敬重敌手,看来这‘让我一拳’的名号,完全是启登城中人对你的误解。”
柴真金无所谓的摆手道:“没有的事,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个能打的对手,若是不够尽兴那有什么意思?我是金丹之后第一次全力出手,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拳头到底有多硬。”
韩新符笑道:“柴小将军重任委托,那我只好却之不恭了。我一定会用我的全力,狠狠的打在你的身上。”
柴真金也笑着调侃道:“你可千万不要留情啊。”
“那是自然。”
韩新符掉转手中白色纸片长剑,剑锋遥遥指向不远处的柴真金。
此剑一握在手上,立时便心意相通,让韩新符知晓了此剑的一切。
剑名白纸,也确如白纸一样,可以让握剑之人肆意笔墨,纵情文章!
包容兼蓄,便是这柄白纸剑的神通。
而韩新符身为“剑鞘”,本就能容纳天下之剑,与白纸剑的神通可谓不谋而合!
韩新符提剑身前,身边那些从校场之外借来的长剑,一柄接一柄的飞进了白纸剑中,白纸剑纸片一般的剑身越来越凝实,剑上的剑意也越来越厚重。
这还没完,在所有长剑没入之后,地面之上的无数长剑碎片也接连而起,汇聚成一道道涓流,尽数没进了白纸剑中。剑上的厚重剑意再度勃然而出,闭眼倾听,便能听到无数剑鸣龙吟之声,从白纸剑上徐徐传出。
韩新符持剑站在柴真金对面,剑上厚重的剑意,几乎要让柴真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了。
柴真金看着韩新符剑上不断增长的气势,面上的表情难得的正经了起来。只见他沉肩坠肘,松腰跨马,摆开了一个普天之下最为标准的马步出来,握拳身侧,静静地等着韩新符出手。
韩新符手持白纸剑,被剑上厚重的剑意带的踉踉跄跄,好似负重之人一般往前跌走了两步,扬起手中白纸剑,隔空一剑轻轻斩下。
这一日,启登城所有人的耳边,都同时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剑鸣。
厚重剑意凝成一股,好似浪潮一般朝着柴真金涌了过去,柴真金深吸一口气,心神无比放松,右手握拳直直而出,依然是一式平白至极,朴实无华的正拳。
一点毫光,从他拳头之上透出,好似穿破云层的阳光一般,霎时间辉映了整个天下,盘伏在他手臂上的金龙仰天无声嘶吼,一阵厚重拳意,也如山岳倾颓一般,朝着韩新符狠狠的压了过去。
光华璀璨,暴裂无声。
原本只是破开了一些裂隙的大阵,在剑意和拳意相较的第一波浪潮中之中,就被冲破碾成了齑粉。
登云阙的身影从高楼之中窜出,悬浮在半空之中,张开双手遥遥罩住整个校场,将二人的力道全部约束起来。若是任由这力道爆发开,恐怕满朝文武明日就要人人垂泪,个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光华散尽,校场之中显现出了两个人的身影,韩新符依然持剑站立当场,而柴真金则是被掀翻在地,四仰八叉的躺着。
一个站着,一个躺下,胜负已分,结果再明显不过了。
韩新符迈步走到柴真金身边,满场人都以为他是要再补一剑,却不料他只是脱下了身上的外袍,盖在了柴真金赤裸的身上。
韩新符轻声笑道:“我借一剑,你输半招。我赢得不光彩,你输得也委屈,要我说,咱们就算打平吧。”
柴真金躺在地上,抬起手臂遮住头顶的阳光,悻悻的说道:“早知道,就不说不要你让一拳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