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继续念王锡爵的奏疏,王锡爵的第三枪就对准了科道言官,王锡爵认为大明的财政还有监察虚无之弊。按照朝廷定例,都察院和六科各司其职,六科中的户科专门负责监察户部,而十三道御史负责监察地方,但是王锡爵认为这些监察多没有力度,沦为形式。
户科作为应该监察户部的机关,在实际的运作当中成为了所谓的部科表里,户部作什么事情,都会预先和户科商量,在户部和户科达成共识之后,才会请旨施行,这样一来,户科直接干预户部履行执掌财计的职能,而户科本应当作的监察职能却日渐沦为虚无。
因为现在六科与六部已经不仅仅是部科表里了,甚至有部科一体的趋势,六科已开始全面参与到六部事务之中,王锡爵认为这是不对的,六科和都察院十三道是监察官员,而非行政官员,六科在和六部的关系中占主导地位,可以对部院的任何事务提出意见, 但不对处理结果负责。
六科深度的参与部院行政的后果就是六科的监察职能日益虚无,王锡爵认为,这样一来,六科根本无法履行对部院的监察,因为部院的各种行政决策,都是在和六科商量之后作出了,六科怎么可能自否其言呢?
而且考察祖制,太祖、成祖设立六科的目的是监察部院,宣宗皇帝就曾经说过:“朝廷置六科给事中,出纳命令,封驳章奏,举正欺弊,职任最为清要。自今宜体朝廷选用之心,必公必正必廉必勤。知无不言,言则必当,务存大体,以扶善抑恶,使百官有司知所警畏,然后为能尽职。”
六科和六部应该是对峙的关系,从大明一贯的内外相维,大小相制来说,六科是小,是内,而六部是大,是外,六科负责监察,而六部负责行政,互有执掌,而现在的情况是,六科与六部已经形成了合作关系,部科一体,还谈什么监察?
王锡爵认为,现在六科对于六部的所谓监察,不过都是走过场罢了,六科的给事中们要想贯彻自己的意志,在部科会议上就得到体现了,六科势压六部,是一个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王锡爵的看法是,六科与六部的关系应当是:“夫内科外部,实相对峙;虽禄有崇卑,而其责常均。”
除了在京师的六科之外,在外的巡按御史们也担负着监督朝廷钱粮使用的重任,户部的钱粮的拨出之后,具体到了地方是怎么使用的,是否有贪墨、浪费的情况,就需要监察御史们的监察了,但是实际上这些监察御史们在履行自己职务的时候根本就是漫不经心,甚至于与地方官员们沆瀣一气,共同贪墨朝廷的钱粮。
王锡爵在奏疏中,就以修边钱粮为例,朝廷的修边钱粮下拨之后,边墙修整如何,钱粮是否有冒滥、贪墨的行为,工程是否合格,巡按御史的奏疏往往是空言一气,毫无实据。而且即便是日后查出来有贪墨行为,也和这些巡按御史无关,朝廷也不会怎么追究他们的责任。
所以王锡爵认为,从中枢和地方两个方面来说,朝廷看似严密的监察体系,其实根本就是监察了空气,毫无作用。
王锡爵在奏疏中将户科这帮给事中们给狂喷了一通,王锡爵认为:此辈既不通财计之学,到任以来,又不肯倾心学习,整日舞文弄墨,以辞章为事,专事沽名之举,于国事无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