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自己是死是活都是两说了。
陛下早些年都对自己说过,要亲自给自己写碑文呢,好家伙,第一个受到这么恩宠的太监,名垂青史的太监,没有跟皇帝出过远门,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而张居正就是吃准了冯保的这种心理,有些事情他短时间内想不到,自己就提醒到。
冯保放下茶杯,思考再三之后,神色还是有些为难:“阁老,不是我不想帮您。陛下心中已有考量,他既说要斟酌,必然是在权衡利弊……想来,这个时候,在陛下这里,还不是南巡的良机……”
张居正淡淡的回复道:“不是良机,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就给陛下创造出一个良机……一个失去了,可能未来二十年内都不会有的良机……让陛下无法拒绝。”
冯保身子前倾,看向张居正:“何为良机?”
“早在回京之前,我就已经给李成梁,戚继光修书一封,四月之前,北方必定,到时图门汗西迁千里,到时,朝廷王师大胜,一扫北疆百年的沉沦……”
“陛下携对蒙古大胜之果,南巡告祭太祖高皇帝……一旦这些顺利完成,那陛下可就与我大明自成化年间以来的君主,截然不同了……”
权力,威望,会再上一个台阶………
冯保闻言稍愣片刻:“阁老,您与外将密信往来,这可是重罪啊……”
“那公公可去告我……告诉陛下,估摸着陛下念我年老体衰,不会严惩,您也可以去找海笔架,他要是知道了,我才难以收尾……”
“瞧您说的,我冯保这一辈子,什么都敢做,就是不敢出卖朋友……如果,真的按照阁老的设想,北方的战果有那么大的话,那我冯保,还真的愿意与阁老一同促成陛下南巡之事……”
张居正听着冯保松了口,心里面也是暗松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放下的时候,却又听冯保道:“阁老啊,您为什么要急着促进这件事情呢……”
张居正缓缓说道:“也不瞒着冯公公,近些时日,张某只感自己苍老许多,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便应该得知天命,我啊只怕没有几年好活了……”
冯保闻言,稍稍愣神,没有几年好活了,这怎么回一趟家,还抑郁了呢。
“阁老,您今年应该才五十六岁吧,不敢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冯保笑着说道。
“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张居正这一生,为大明鞠躬尽瘁,问心无愧,纵时日无多,亦无所憾,面对生死,更应坦然处之……”张居正也是脸带笑意的回复。
这时,管家轻轻走进来,在张居正耳边低语几句。
张居正微微点头,对冯保说道:“公公,时辰也不早了。今日你我二人就聊到这里……”
冯保起身,整了整衣衫:“阁老,那我就先告辞了,南巡之事,我定会放在心上,不过,四月底,若是没有北方没有这么大的战果,今日我的承诺,可就不当数了……”
“自然……”
随后,张居正亲自将冯保送至府门口,看着冯保登上了马车,待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张居正这转身回府,径直走向书房……
那边还有两个老顽固的工作需要他做呢……
张居正之所以想着促成朱翊钧南巡的事情,理由很简单,他想让朱翊钧的手中有更多的本钱……
他已经看出,皇帝陛下有了中兴之主该有的品质,而他这个做臣子,做老师的,也想着为自己的君主,为自己的学生,将未来的路铺的更平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