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陛下您所顾虑的花费吗,老奴以为,这些都不足为惧。虽说南巡所需不菲,各地行宫的修缮、车驾军队的开支确实巨大,但这是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乃是一劳永逸之举。”
冯保当然清楚,朱翊钧的疑虑不仅仅是在银子身上,还在最核心的一点,就是权力运转方式的改变。
原本上中下的权力阶层运转是有规律的,可冷不防地,皇帝离开北京城,那就有了很大地变化。
但,这个权力运转的方案,冯保可不能进言了。
世宗皇帝曾经回过湖北老家,给自己的父亲扩充皇陵。
嘉靖十八年朱厚璁返回承天府,目的是视察其生父兴献王朱佑杬陵寝显陵的修建情况。
朱厚璁离京前,命内阁首辅夏言留守北京,主持日常政务。
内阁与六部形成临时决策核心,但重大事务需快马奏报皇帝裁决,确保皇权对中枢的绝对控制。
司礼监太监作为皇帝近侍,随行南巡者如黄锦等人负责文书传递,而留守京城的陈洪等人则与内阁共同处理奏章批红,形成内外双重监督,防止权力过度集中。
嘉靖携礼部尚书严嵩、武定侯郭勋等亲信南巡,严嵩借此机会加深与皇帝的私人关系。
他通过撰写青词和逢迎嘉靖的宗教需求,逐步取代夏言的地位,为日后独揽大权做好了铺垫。
南巡途经河南、湖广等地,地方官员需协调接驾与显陵工程,导致户部、工部资源向地方倾斜。
同时,嘉靖借机整顿沿途吏治,罢免多名渎职官员,强化皇权对地方的控制……最为重要的是,朱厚璁通过南巡期间的权力安排,确立了对内阁的绝对掌控。
严嵩的崛起标志着内阁首辅逐渐沦为皇权附庸,而非独立决策机构……
南巡期间对湖广、河南等地的直接干预,加速了中央集权向地方渗透。
这都是积极方面的。
但,消极方面的也多。
朱厚璁南巡历时半年之久,期间虽有内阁留守,但重要事务需快马送至承天府请示。
因路途遥远,奏章批复迟缓,导致北方边镇军务如宣大防务、黄河水患等紧急事务被延误。
南巡期间,朱厚璁命东厂锦衣卫加强对沿途官员的监视,甚至搜集民间“诽谤巡幸”的言论。
江西按察使沈灼因私下批评“南巡劳民”被问罪,河南布政使因未曾修建醮坛,没有找到祥瑞进献,而被革职……形成恐怖政治氛围。
对民生的影响也极大。朝廷没钱,君父还要出去,怎么办,大明的子民承担这笔费用。
南巡途经河南、湖广等地,地方官员为筹备接驾,强行摊派“供亿银”,征用民夫修路搭桥、建行宫。
仅河南一省即耗费库银五十万两,导致多地“仓廪一空,民有菜色”。
最为重要的是,当时的皇帝陛下可是有着自己信仰的。
巡期间大搞道教斋醮,强令沿途州县建醮坛、献祥瑞,甚至毁毁毁佛寺以取建材。
江西龙虎山道士邵元节借机扩占寺庙田产,引发多地僧侣与道官冲突……和尚跟道士经常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