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起手指叩了叩自己的膝盖,清亮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沉思,事情应当的确是如金乌所猜测的这样,那人类是坎贝尔·温德的后代。
是来报仇的。
也难怪金乌在听长赢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情绪低落的出了门,说是想要冷静一下。
“无耻。”
他淡粉色的唇瓣动了动。
片刻以后才是颇有几分笃定地吐出了这么句话,“坎贝尔·温德的后代与他简直是一样的无耻。”
明明是坎贝尔·温德自己因为私心以及欲望膨胀从而做错了事情,这才是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丢掉,然而他怪天怪地甚至怪金乌这个被他坑骗过的人,就是不怪他自己。
简直是甩锅的一把好手。
脸皮厚到令人发指。
想必百年以前的金乌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单纯样子,所以坎贝尔·温德才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将责任全部都抛到其他人的头上。
“啧。”
他不悦地轻啧了声。
这会儿又是低头看向金乌,轻轻拍了拍它的身体以后,再将对方重新放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不要愁眉苦脸的。”
“等我们找到了坎贝尔·温德的后代以后,我就替你将他狠狠地打上一顿,就当做是为你报仇了。”
金乌伸手搂住路驰欢的脖颈,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它感受着对方柔软的皮肤以及温热的温度,因为回忆而带来的自我厌恶以及不安躁动慢慢淡了下来,心核也跟着恢复了平静。
那向来冰冷而又无机质的电子音好似也染上了一点温度。
“好。”
路驰欢来到卫生间里面洗漱了下,他用毛巾擦了擦自己沾着水珠的脸颊,然后又是询问金乌:
“上一回那几个小机器人的定位金乌你还记得么。”
“如果记得的话就把地图发给我一份吧,等我们离开这座沿海城市以后,就顺着那个方向走,另外如果它们的定位有更新的话……”
“也随时提醒我。”
得到金乌肯定的答复以后,他又是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然后走出了房间。
在看见长赢与淳镜它们正坐在桌子前,头挨着头地用昨天剩下的材料拼装机甲模型时,又是忍不住挨个儿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然后笑眯眯地开口道:
“果然年轻就是精力旺盛啊,昨天晚上那么晚才休息,今天竟然还起得这么的早。”
淳镜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昨天晚上心里揣着事儿,所以其实并没有怎么睡着。
一开始看见路驰欢他们修理长赢的身体时,他无疑是激动而又兴奋的,不仅仅是高兴自己的朋友可以摆脱控制,也是因为他们在机械方面展露出来的知识实在是太新鲜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但是当夜深人静之时,那抹兴奋以及激动渐渐褪去。
淳镜又思考起了另外个问题。
那就是——
长赢是不是要离开了?
长赢的上级执行官以及路驰欢都是为了它所以才来到鲛人族的地盘,现在他们既然已经把长赢找到,那过不了多久是不是就要走了。
一想到这里。
淳镜的心里就一阵失落。
在长赢来到他身边以前,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
现如今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长赢就要离开…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只不过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拦着长赢不让它离开,毕竟长赢一直很渴望回到机械城。
总之。
淳镜因为这事儿辗转反侧。
一晚上的时间竟是这么迷迷糊糊过去了。
“给。”
路驰欢也没在早起这个事情上纠结太长的时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点钱给淳镜,然后温声细语地开口道,“淳镜你还没吃早餐吧。”
“不如麻烦你拿着这钱去外面买几份早餐回来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坐在这里吃个早饭。”
“然后商量下之后的事情。”
说着他又是打着哈欠、将自己的袖口捋起,白皙修长的手指再度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工具。
“趁现在这个空闲时间。”
“我把长赢外壳上的材料修补打磨下,保证修补完以后和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淳镜心跳快了几分。
他已然是猜到路驰欢要谈什么,因此眸光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但即便如此。
他也没拒绝路驰欢的请求。
在慢吞吞地答了声“好”以后,他便是拿着路驰欢给的钱,出门去买他们两个人的早餐了。
这座沿海城市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因此几乎每一次他都无比的熟悉,仅仅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买好了早餐。
并且回到了家里。
一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焕然一新的长赢。
路驰欢果然说到做到。
长赢身上破损的涂料全部都被修补好了,颜色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现在在阳光下一照,倒是折射出清透而又闪动不止的光来。
而路驰欢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用通讯器发送什么东西。
看见淳镜回来以后。
他将手中的通讯器放下,又连忙招呼他坐下。
两人坐在桌前将早餐吃完以后,路驰欢用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后这才是将双手交握、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声音温和。
“淳镜。”
“不瞒你说…我们再过不了两天,估计就要离开这座沿海城市,去追踪带走其他小机器人的下落了,长赢应当是要同我们一起走的。”
“我们还需要让它辨认下那个人类所在的实验室在什么地方。”
“至于你……”
淳镜低下头。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他只能沉默地盯着放在桌上的那个小小零件,略有几分失神。
直到——
路驰欢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要不要去专门的机甲学院深造一下,我可以给你提供推荐信以及学费,如果你不喜欢这种集体生活的话……”
“我还可以给你请来一位机械大师,让他收你为徒。”
“你觉得怎么样?”
淳镜猝然抬头。
目光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好似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