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案几之前,任嚣抬手在舆图上点了点,神色一正道:“法子是好法子。
但你也说了,没人知晓闽中郡到底有多少口众。
加之辖地又多山,到底能换来多少米粮并没个准数。
而且借人,怕是也极为不易。”
黄品耸耸肩,吊着东北的方向努努嘴,“闽中郡不够,不是还有会稽郡。”
任嚣眼见抽动了几下,摆手道:“会稽郡可是设了郡守。
且除了吴越之人,楚人也并不少。
没有朝堂的诏令,单以财帛诱之,估计没人会来。”
黄品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人不来,米粮总该能买得到。
而且咱们这边虽说缺人,可最缺的是内地郡县的秦人。”
拿起一个锄头在手里掂了掂,黄品再次对任嚣微微一笑,道:“南海郡的新黔首并不算少。
而且眼下估计龙川与揭阳两地的入籍之数也应该陆续完成。
再次西进,至多动用两万老屯军,其余的人手还用新黔首。”
看到任嚣皱起眉头,黄品沉声解释道:“骆人对新黔首毫无顾忌的斩杀,不但不用刻意必隐瞒消息,还要大肆表扬。
尤其是只对新黔首下手,而刻意避开老屯军这一点,要着重宣扬。
战力大小是有仇恨所支配。
只有新黔首的仇恨足够大,战力也就不再是问题。
但是有一点要注意,宣扬的时候务必讲清楚老屯军可没放弃过新军。
另外再让蒙直与李超一定要舍得财帛,对战死的新黔首进行安抚。”
后世有句话叫解决不了矛盾,那就激化矛盾。
骆人这次毫无犹豫的动手,也恰巧给了让两方彻底决裂的机会。
不过单单靠这个,黄品还是担心任嚣的动力不足。
再次走到木架挂着的舆图跟前,抬手指在红河三角洲的位置上道:“能被打杀得如此干脆,可见海船刚一靠岸就被骆人所发觉。
而且也意味着骆人不容许旁人染指适伐山以西。
而为何会如此,唯一的理由就是那里对骆人极为重要。
那么因何重要,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里已经是骆人安身立命之地。”
转过身看向任嚣,黄品目光灼灼道:“何为安身立命。
有长久居住之地,且居住之地能使人活得安稳才行。
可以说对适伐山以西的消息,我们已经滞后了。
且打了十余年,骆人想要继续支撑下去,全窝在山里肯定是不行。
再者,对新黔首动手的骆人至少有三万之数。
能够聚起这么多的骆人,必然要有足够的米粮支撑。”
其实黄品说得这些,任嚣早就有所预判,不然不会强调要动用数万的屯军。
之所以不想急着打,一是黄品的谋划都是以安抚为主。
二是适伐山以西的气候更为炎热,没有足够的辎重,士气会更为低迷。
但是听了黄品将都知道的事情讲出来,任嚣彻底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而且最为担心的问题,到了黄品这三言两语间就得以解决。
任嚣神色既变得亢奋,又带着些担忧,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要一战而就?”
黄品见任嚣误会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道:“雷霆手段是必然的,但并不是要斩尽杀绝。
而且至多两万的老屯军,你想杀绝也办不到。
与你说这些的意思是,他们都开始大肆垦田了。
即便后续的辎重跟不上你也不必担心,可以就粮于敌。
夺地之后,新黔首也能有现成的的田去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