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甫沉默下来,终于是认清了一个事实,裴礼是铁了心不介入登州局势。
就在其沉默间,裴礼没来由的道:“郑家主可曾想过,为何高升对汉中府围而不攻?”
郑玉甫一愣,脑子像是有一道闪电击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担心高升赶尽杀绝,故而日夜兼程赶来潼关郡城,是为了请动临渊出手。
而高升围而不攻,何尝不是担心郑氏全族怀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双方都想弄死对方,但偏偏都有顾虑,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之前郑玉甫其实是当局者迷,故而对于局势有些分辨不清。
“多谢。”
郑玉甫对着裴礼打了个儒门稽首,恨不得立刻返回汉中府。
“郑家主客气了。”
裴礼无奈摇头,“你应该知晓,这只是权宜之计。”
郑玉甫蹙了蹙眉,并未回应,转而问道:“不知裴少侠将我这位侄儿唤来,所为何事?”
正抠着手指头有些心不在焉的郑一楠倏地一愣,没想到话题突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裴礼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情况,想要找郑公子了解一下。”
“临渊兄尽管开口,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一楠刚要打个儒门稽首,突然又换成了江湖抱拳礼。
裴礼问道:“郑公子可还记得那只白狐?”
“你是说玉儿?我自然记得!”
郑一楠开口,“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自从在寻芳阁见过玉儿最后一面,玉儿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我信。”
裴礼自然相信,因为在那之后,那白狐就一直跟着他。
他要问的是,“那白狐的来历你可清楚?”
“这……”
郑一楠语塞,旋即摇摇头,“我是在汉中府意外发现的她,并不清楚来历。”
说罢,他补充道:“不过玉儿的来历也不难猜测,定然与妖气大雾有关。”
“未必。”
裴礼摇摇头,倒是并没有解释太多的意思,只叮嘱一声,“今后就算是遇上了,也莫要与她来往了。”
那白狐定是景翠山三十六宫高层,最关键的是,她是此次神龛事件唯一逃走的妖族成员。
裴礼担心那白狐根本没有返回景翠山,或者说,她还会再来。
郑一楠眸中浮上色彩,“玉儿还会回来?”
“唉,言尽于此。”
“二位,就此别过。”
裴礼叹了一声,便就不再逗留,往客栈而去。
郑玉甫望着裴礼缓缓离去的背影,眼中的世界似是一点点被黑暗填满,唯有一道氤氲着光芒的身影,一步步远去。
他在发光。
他似是在走一条看不见任何光亮的路,孤独与黑暗要将他淹没了。
但是,他还是往黑暗中去了。
“叔父,接下来我们……”
“别说话!”
郑一楠凑了过来,只是其话音还未落下,便被郑玉甫抬头制止。
隐约间,郑玉甫似是听到了一声叹息。
“被夺权的心有不甘,掌权的贪恋权势,此为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