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愿。”

吉而思右手环胸，朝许满仓躬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开了。

许满仓此时才转头看向勒图尔，勒图尔也正看着他。

勒图尔的眸子里带着某种从未见过的安定，很平静，像是无波的古井。

许满仓轻叹口气，开口道：“勒图尔，昨天怎么样？”

“我已经听说了你的战果，这次杀痛快了？”

“不手刃拓跋凌，不会痛快的。”

勒图尔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许满仓微微一怔，也让一旁的阿伊腾格里有些吃惊。

许满仓皱起眉，此刻冯士给他把完了脉，轻声开口道：“殿下身子还算康健，也没受伤，之后静养数日便可。”

说完，冯士缓缓起身，又看了勒图尔一眼，问道：“你可受伤了？”

勒图尔轻轻的摇了摇头，继而上前，坐在了许满仓身侧。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直接冲入许满仓的口鼻之间，让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冯士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气而去，阿伊腾格里也开口道：“哈只儿，我先去做些别的事，你们聊吧。”

“好。”

阿伊腾格里走之后，许满仓顺手拿起一旁桌上的清水，递给勒图尔：“喝一口。”

勒图尔接过清水，大口的灌了下去，几口便将杯中清水喝干。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想法？”

许满仓轻声发问，勒图尔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道：“从我知道我母亲和妹妹回不来的那一刻。”

“那时我就在王庭附近，当时便想着冲到王庭去，直接杀了拓跋凌。”

“可我知道那是白白送死，就跟着老头人回来了。”

“你应该清楚，你的这个想法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许满仓沉声道：“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这会成为你心里最重的担子，直到压的气喘不过来气为止。”

勒图尔闻言笑了笑，却没说什么，而是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直接扔在了地上。

那根本就不是勒图尔的刀，但刀刃也已经卷了，长刀的锯齿中还挂着一些碎肉。

“这刀不行，给我弄一把好一点的吧。”

“部族的兵刃都差不多。”许满仓道：“我现在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别岔开话题。”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勒图尔轻叹口气：“可我不可能不去想这些。”

“哈只儿，你知道我现在是靠什么活着吗。”

说着，勒图尔伸手，狠狠的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就是靠这仇恨！”

“如果我把这些放下了，就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勒图尔的声音很是沉重，说的许满仓哑口无言。

他能体会勒图尔的心情，但却不能感同身受。

许满仓没有类似的经历。

可能是运气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许满仓自发迹开始，身边重要的人就一个都没逝去过。

如果要说有，阿勒卜算唯一的一个。

许满仓还记得阿勒卜去世之后自己的心情，他恨不能将那些投降火蚕部的阿史那族人全都杀光。

勒图尔心中的仇恨，只能比他那时更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