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吗？”

顾时对着黑夜女神扬起了一个十分自得的微笑。

似乎是猜到了顾时一定会做出这般的回答，黑夜女神也微笑着对他轻轻颔首。随后，祂两只交叉相握的人类手臂分开，掌心向上，做出捧着什么东西一样的姿态，缓缓将手臂伸向顾时。

顾时明白着黑夜女神的意图，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他同样向着黑夜女神伸出了手，随后在他的单片眼镜当中，两道略有不同的光芒闪烁而过，下一刻就从镜片的倒影中飞了出来，分成两股流光，于顾时的两个手掌上分别汇集成形。

在顾时的左手上，是佛尔思刚刚交还给他的“正义冠冕”，而他的右手上，则是分身从贝克兰德回收来的，“正义”奥黛丽的非凡碎屑集合体。

此时，那些分散成无数晶莹碎块的非凡碎屑正以完全的姿态聚合在一起，剔透闪亮，宛如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石水晶。

黑夜女神微点着头，接着从祂的身上便散发出了极其浓郁的“安眠”气息。

顾时看到，一缕缕如同柔顺发丝的“黑夜”从面前神只的手中徐徐飘出，飞向他手中的非凡碎屑与“正义冠冕”，像是床帘般幽幽覆盖并将它们环绕了起来。

在黑夜女神的力量下，两样物品从顾时的手中缓慢浮起，飞至悬空。

一点又一点的“安眠”不断施加在冠冕上与非凡碎屑上，令其中储存着“正义”奥黛丽的参与精神像是被哄睡的孩童般渐渐安宁了下去，不再对任何外来的力量表示以抗拒。

就是在这个时候，那聚合在一起的非凡碎屑立刻化作如萤火虫般的蓝色光点，萦绕在冠冕的四周，一圈又一圈地环绕着，慢慢地进入到冠冕之中。

直到所有的蓝色荧光都被冠冕所吸收，那托扶着冠冕的“黑夜”才轻轻地把它放下。

顾时收回了一只手，只留着一只伸出的手就在下方稳稳接住了落下来的冠冕。

包裹着“正义冠冕”的“黑夜”与“安眠”如被抽走的丝带般散去，顾时才看到那填充了散落非凡碎屑的冠冕此时已与开始时不同，正微微散发着一层淡薄的光芒，而在那光芒中，似乎可以看到许许多多不同的人物侧脸形象。

黑夜女神回收了力量，两只手重新交叠安置于身前，开口说道。

“‘正义’留下的力量有限，并且对于一位支柱级旧日来说，外力造成的精神干扰本身就很难对其产生影响，这还是建立在祂本人的意识情愿接受这份干扰的基础上。”

“因此，你只可使用一次，要把握住那一次的机会，把冠冕安置在沉睡的愚者的身上。”

“一旦冠冕开始发挥作用，愚者就会开始进入苏醒的过程，在这期间，是祂的状态最不稳定的时候，而那就是你出手杀死愚者的最佳时机。”

顾时低头看了几眼“正义冠冕”的模样，听着黑夜女神的讲述，他抬起头来，将冠冕收入了单片眼镜中，说道。

“那你准备让我怎么杀了愚者？我相信你肯定有着更具体的方案吧，让一个序列一的天使去刺杀诡秘之主怎么想都不太现实，除非你想看我再在‘源堡’爆炸一次。”

黑夜女神含蓄地微笑了一下，说道。

“你在卡尔德隆应该已经找到‘永暗之河’了吧。”

“是找到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下去，结果就遇到捣乱的阿蒙了吗？”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永暗之河’的所在，那么我想先问你一下，你对‘永暗之河’的了解有多少。”

顾时稍稍仰起了脑袋，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

“‘永暗之河’是『黑暗』，『死神』与『黄昏巨人』三条途径的源质，是万物死亡与衰落的本源，是宇宙万物的终点，一切生命在死亡后都会回归到‘永暗之河’，并在那里留下自己的‘死亡烙印’……”

忽然，在复述自己曾经从亵渎石板上看来的知识时，顾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你是准备利用‘永暗之河’的死亡本源来杀死愚者吗？”

“不对，即使是本源的死亡，对于一名支柱级别的旧日来说也不会起到致命的效果，尤其是对于诡秘之主而言，逃避掉那种死亡也只不过是仅需多损耗几个‘奇迹’的事情而已……”

“所以关键不在于死亡，而是在于‘永暗之河’本身吗？”

黑夜女神满意地笑了起来，语气从容而轻柔地说道。

“你确实很聪明。”

“没错，关键并不在于那里的死亡本源，而是‘永暗之河’与‘诡秘之主’之间的作用。”

“一个旧日只能容纳一个源质，这是历史给予我们的教训。容纳了过多的源质，会导致强烈且无法控制的聚合倾向，而对于一个并不稳定的旧日来说，那种倾向极有可能表现为复数源质与自身非凡途径的排斥，并最终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听到这儿，顾时便理解了黑夜女神的“刺杀”究竟为何。

“你是准备让我把‘永暗之河’的大量气息送入愚者体内，驱使祂那混沌的意识在迷乱中前去容纳‘永暗之河’，导致自身的分裂与崩溃吗？”

“呵，这倒还真是一个挺妙的主意，无需大动干戈，甚至只要一个能进入源堡的人就可以做到。”

黑夜女神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不，你还是唯一最适合的人选。对于任何其他有机会进入源堡的人而言，你是最特别的。”

“那我可真是承蒙错爱啊……”

顾时笑着扶了一下单片眼镜，转而询问道。

“所以我该怎么去接触‘永暗之河’并把它塞到愚者身体里？我可不想亲手去触碰那条河，靠近死亡本源无疑是最愚蠢的事情。”

“方法是有的，但是我仍然需要一样物品。”

顾时挑眉看了看黑夜女神，问道。

“什么东西。”

“『死神』途径的序列一非凡特性。”

“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黑夜女神垂目轻言道。

“想要让愚者产生容纳‘永暗之河’的冲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一些包含了极致‘死亡’气息的东西送入祂的体内，而在‘永暗之河’上，只有一种东西最符合需要，那就是属于愚者的‘死亡烙印’。”

“而想要收集那些‘死亡烙印’，则必须要用一件蕴含着‘死亡’权柄的物品作为载体，才能短暂地将‘死亡烙印’带离‘永暗之河’。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死亡烙印’会逐渐开始回归，但若是在那之间，它们已经被愚者吸入体内，那么取而代之想要回归‘永暗之河’的便是愚者本身了，这与我们的计划自然不契而合。”

“但是可惜，我身上所有拥有着‘死亡’权柄力量的物品都在那次的争斗中连同『死神』唯一性都被祂夺了去，所以我才会希望你能去寻找到那个流落在外的『死神』序列一非凡特性……”

黑夜女神正在说着，刚想将第三个“苍白皇帝”非凡特性的下落告诉顾时，就看见顾时莫名笑出了声，并抬手打断了祂的言语。

黑夜女神没有生气，而是好奇地看着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