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副驾,郭铿后排,两人刚钻进车。
“嚯~~~~我说老哈(hǎ),特么你车里这股子骚气里还裹着孜然,啥味是,这么杠?”李乐一皱眉,嚷嚷道。
哈吉宁屁股一歪,拎起手边的茶杯,吹吹浮沫,抿了几口,“咔咔咔”拧紧盖子,笑道,“啥味?烤大腰子。”
“啥?”
“别提了,昨儿晚上回家,顺路在三里屯捡位喝多的爷去北新桥喝二场,下车告我没钱,让我等会儿,他去找朋友拿去,结果这孙贼特么拿了几串儿大腰子扔我车里,说是抵车钱。”
“那你就要了?”
“按说不能够,可我一瞅,这孙子身边儿跟着过来的,和特么刚从号儿里出来的一样,俩眼儿放绿光,得,咱惹不起。赶上也没吃晚饭,算是改善伙食了。就是这味儿,大冬天的散的慢。”
“得,你也不容易。”
“可不是?诶,哈喽,古德阿夫特农,歪儿卡姆吐燕京,味儿阿尤勾引?”
“艹,你这一嘴京味儿洋文,准备考大学?”
“嗨,这不是迎奥运么,公司要求,所有司机要会五十句,还得考核,这不就得练练?”
“要练你找老外练去。”
“我这一个月不知道能拉一个老外不。你不燕大的么,在我眼里,你和老外一样的,都会说洋文。”
“吁~~~~~”
“别吁,系上安全带,走你!”
停车场出来,走辅路上高架,眼瞅着就开始堵。
哈吉宁一拍方向盘,“得,又开始了。你说你来的也是时候,赶上晚高峰,早个十分钟,爷们儿就插过去了。”
“呵呵,火车晚点了,我哪知道。”
“也就咱这关系,要不然,我才不瞎耽误功夫往火车站这边儿跑。”
“我谢谢您,回头多给你车钱。”
“别,缺你那仨瓜俩枣的。”
郭铿已经被车里的大腰子残留的骚味儿给醒了酒,拍了拍哈吉宁的靠背。
“师傅,现在生意咋样?”
“凑活吧,人多了,车多了,跑不快,时间净特么耗堵车了。现在的四九城,整个儿一停车场,长安街愣能堵出二里地界碑去。您瞅前头那夏利,跟蜗牛赛跑都算欺负它,压根儿不动窝!”
哈吉宁拍了拍手边的计价器,“这铁匣子倒美,蹦字儿比我闺女跳绳欢实。上礼拜拉个港客奔雍和宫,好家伙,人问我在燕京开出租是奥运会新项目不?合着我这踩油门的脚都练出腱子肉了!”
“哈哈哈哈~~~~~”两人都乐。
“这特么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哈吉宁从车窗探出半边身子,瞅了眼前面,缩回身子,问李乐,“要不,咱们走胡同?”
“我不急。”
“我当你急。”
下了高架,哈吉宁单手抡方向盘拐进胡同,就听车轮压着井盖儿颠出颤音。
“现在燕京不止是停车场,还是大工地,哪哪儿都施工,逼得人只能钻胡同。上礼拜拉一大妈非管我叫师傅,我说您甭客气,叫我胡同搬运工得了!眼瞅着油价噌噌涨,份子钱哗哗交,还有,瞧见没?”
出了一个胡同,哈吉宁手一指,“那又特么抢食儿呢。”
“啥意思?”李乐看了眼路边正在拉客的小车。
“黑车。人不用交份儿钱,价儿比咱低。你说我这正经首都骆驼祥子,混得还不如当年在昌平开三轮儿痛快呢!”
“你现在想回去也不成了,那地儿没人了。”李乐笑道。
“也....哎呦,我艹。”
“咋?”
“得,跟你这儿痛快嘴了,前头帽子冲我乐呢,准是又新画了黄线儿,嘿,我就不给你罚钱的机会。两位,坐稳了啊,咱们换个线路!”
“吱嘎”一声,车子一个大回旋,“吭吭吭”拐进一个小胡同。
“诶,老哈,你特么悠着点儿。”
“放心,放松,我说,你丫别抓我档杆儿!”
“啊,忘了。诶,前面没路了。”
“谁说的,这不有个口儿么?”
“哪儿?”
“走你!”
“哎呦,老哈,我去你大爷的!”
“册那!!”
哈吉宁攥着方向盘,载着李乐和郭铿,钻胡同走小路,来了场城市wRc。
终于到了马厂胡同家门口,两人晃悠着下了车。
“拜拜了您内!”哈吉宁从车里伸手摆了摆,一脚油门窜向胡同口。
“呸呸!”郭铿吐了两口唾沫,嘀咕一句,“这哥们儿,赛车手?”
再一转身,瞧见脸色微白的李乐,“你这?”
“木四,让额缓口气儿。”
“你不会晕车吧?”
“球,额?看不起谁呢。”
“呵呵,走啊,进去了。”
“哦。”
“嗨嗨嗨,这边儿。”
。。。。。。
进家门,第一件事。
“妈啊,妈?妈?”
“小舅妈,小舅妈!!!”
“嘟~~~~我喊妈,你跟着干啥?”
“我妈又不在,不就得喊舅妈?”
李乐和郭铿对视一眼,一扭头。
“妈!”
“舅妈!”
“哐唧!”画室的门开,穿着围裙,扎着高马尾,高领灰色毛衣,拧着眉毛的曾敏一脚踹开画室的门,吹开额前的碎发,一手掐腰,一手捏着杆油画笔,指指李乐和郭铿,
“来了就来了,叫什么叫,再吵着娃。”
“哦哦。”
“嗯哼。”老太太也从正屋里推开门,“聒噪!忘了家里还有孩子?”
“嘿嘿。”,两人齐缩脖子。
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