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莫要糊涂!”姚广孝侧过身子,冲褚正鑫一脸真切说道:“朝廷商会的会长已然是你褚家的囊中之物,难不成你还等不及了?”
“况且你协助破获军粮失途案,只要郑国公派去的人查验无误,那你便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陛下亲自封赏,便不单单是一个区区的五品官职了!”
被姚广孝这么一说,褚正鑫瞬间转忧为喜,连声道谢。
一事落罢,褚正鑫等人纷纷告辞。
至于褚亮忠自是被常茂带回到锦衣卫严加审讯。
而等众人走后,姚广孝坐在堂内抿茶的同时,竟猛的笑出了声。
“姚大人这是?”
“哦!”听到沈三石的声音,姚广孝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而出声笑道:“先前倒是小看这褚正鑫了,没想到他也能狠辣至此。”
见一旁的蓝玉微微颔首,便是认同。
姚广孝便也确定自己没有猜错。
“姚大人,褚掌柜狠辣这从何说起.....”
“沈大人还没明白?”
“本官原以为褚正鑫今日会将失途军粮拿出,作为他筹粮所得。”
“因此,本官昨日才请陆升调查褚正鑫筹的粮食都是从何而来。”
“如今想想,军粮上都有标记,且极为隐秘。那褚正鑫若敢将失途军粮拿出,岂不是自寻死路?”
听到此话,沈三石脸色大惊,旋即有些难以置信道:“姚大人是说,褚正鑫想到此处,所以才将脏水尽数泼给褚家老二褚亮忠?”
“不错!”
见姚广孝点头肯定,沈三石一时震撼,不知如何言说。
他竟没想到平日里为人和善的褚正鑫竟能如此歹毒。
简短沉思过后,沈三石还是摇摇头道:“在下以为并不尽然。”
“倘若真是褚正鑫故意构陷,那褚亮忠方才定会辩驳才对。”
“可他.....”
“这便是褚正鑫的毒辣之处,也是他的高明之所!”姚广孝嘴角微微上扬,宛若久不见猎物的猎人一般,愈发欣喜说道:“事已至此,褚家劫掠军粮一事板上钉钉。”
“若褚亮忠当众辩驳,褚家阖府上下,无人生还。”
“若他饮下此罪,褚家独伤他二房。况且褚正鑫方才有意暗示那褚亮忠,只要他认罪,褚正鑫便会开口求情,求朝廷饶恕褚亮忠的妻儿。”
“步步为营,最后以家族为梏,以其妻儿要挟,逼的褚亮忠不得不认罪,逼的他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褚正鑫当真高明,也属实阴险!”
听到姚广孝这番话,沈三石后背涔涔直冒冷汗。
这份算计在他看来简直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若不是此刻姚广孝点破,沈三石自知仅凭自己,恐怕想上一整年也想不明白。
“那.....”
待弄明白其中缘由后,沈三石继续问道:“那褚正鑫才是军粮失途的贼凶,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他?”
“自然不能!”姚广孝脸上笑意更盛,随意说道:“既然已将褚正鑫所为推测大概,还知他以何要挟褚亮忠,那接下来的事自然也就好办的多。”
“烦请梁国公将褚家老三抓捕起来,下官自会派人去昭狱提审褚亮忠。”
“好。”
见姚广孝已然有了应对之法,却仍不去抓捕褚正鑫。
沈三石有些疑惑问道:“既然姚大人知褚正鑫所有诡计,何不即刻提审他.....”
“不急不急。”
姚广孝随意摆了摆手道:“还有一事本官没能弄明白,褚正鑫算计如此之深,按说应催促我等速速处置褚亮忠,以防日久生变才对。”
“可不知他为何却还要拖延时日。”
毕竟在姚广孝看来,褚正鑫谋划如此之深。
将褚亮忠今日带来的粮食换成失途的军粮,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这样便也有理由尽快斩杀褚亮忠,好来一个死无对证。
可他偏偏没有如此,反而是让朝廷派人前往河南查验。
这一来一回,少说也需七八日时间。
那褚正鑫是自负于自己的谋划,认定褚亮忠不会反水,以为不会生出变化。
还是他太过谨慎,不想在因换粮徒增细节。
以姚广孝的直觉来看,恐怕这两个都不是主要原因。
“暂且等上几日,本官倒还真想看看这褚正鑫打的什么算盘!”
见姚广孝对此事很有把握。
蓝玉、沈三石便也不再多言。
可看着从一开始姚广孝脸上便露出棋逢对手的喜悦,沈三石猛的出声问道:“姚大人方才说褚正鑫也是这般毒辣之人,敢问这个‘也’字何意?”
“难不成有人也似褚正鑫这般毒辣?”
“自然是有!”
“谁?”
“自然是本官!”姚广孝毫不忌讳,直接出声。
当看到说出这话之时,姚广孝嘴角带着的笑容多有阴冷之意,眸光更是冰冷却又狷狂。
此刻的沈三石愈发感激朱标没让他进入朝廷为官。
倘若朝堂上的官员都如姚广孝这般病态,那还真无异于吃人丛林,他沈三石踏足进去的一瞬间也必然会被吃干抹净。
倒吸一口凉气过后,沈三石微微拱手便也快步离开。
另一边。
褚家大院。
“好,属实是极好!”
“昨日二伯还说什么沐浴更衣,等着接受朝廷册封。今日却沦为阶下囚,只等问斩。”
“如此结果,当真大快人心!”
褚承良心情大好,朗声开口。
好似褚亮忠并非是他血亲的伯父,反倒更像是他的杀父仇人。
“大伯,您昨日便知晓此事,为何不早些告诉侄儿。”
听到褚承良那玩笑之余还有几分责怪之意,褚正鑫出声平静道:“昨日我也并不知情,乃是今早接到你父书信。”
“我父亲?”
“正是。”褚正鑫点头道:“你父前往苏杭筹粮,无意中发现老二竟是劫掠军粮的元凶,故而立即飞鸽传书,告知于我。”